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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祁朝昭靖五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北方锦州、幽州、冀州等地雪灾严重,幸而今上未雨绸缪,早早做好防范措施,因而并未引起骚乱。
而在温暖如春的苏州,似乎也被这股寒气侵袭,整个冬月仿佛被浸在一片冰水里,阴冷潮湿,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寒意。
文国公府苏州老宅,霓生院。
淡淡的苏合香充斥在鼻尖,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细碎的阳光洒在鹅黄的锦被上,窝在锦被的女子眼睑动了动,半晌,鸦青的睫毛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漾着秋波的清透双眸。
“咳咳。”身着月白亵衣的女子支起身子,不适的咳了咳,原本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薄薄的嫣红,配上氤氲起雾气的眸子,端的是艳色无边。
嗯,是熟悉的环境,看来她命果然够硬,死过一次之后这辈子三番五次挣扎在死亡线上阎王愣是不收?
“小姐醒了?玉簟快,快去通禀老夫人和夫人。”身穿翠色比甲的大丫鬟听见内室的响动,快步走近床边,细心的取了一个软垫枕在主子身后,又瞟了眼主子的脸色,转身麻利的在茶几上倒了一杯茶捧了过去。
郁华潋接过茶盏,轻抿几口润湿干燥的口腔,才启唇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玉笺接过茶盏躬身道。
“我昏睡了几日?”郁华潋抚唇又咳了两声,问道。
“小姐已昏睡三日了。”玉笺走到女子身后熟练的用手轻拍她的背部,低声答道。
“三日?”郁华潋皱眉,脸色愈发不好,“不必惊扰娘亲和祖父祖母,晚些我会向他们请安,你先出去罢。”
“玉簟已经去夫人那儿了……”
“小姐,你三日没吃东西了,奴婢令小厨房一直熬着杏仁百合粥,您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罢。”玉笺话还未说完,身着粉色比甲的玉筝端着食案走了进来。
“小姐吃一些罢,奴婢还让刘大婶做了小姐爱吃的水晶红豆酥。”玉筝笑道,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笑起来眉眼弯弯,纵是郁华潋心里藏着事也不免轻松了几分。
“端过来罢。”虽然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不过腹中空空的滋味实在难受,昏迷了三日,确实饿得慌。
玉筝将食案放在床上,看着主子执起汤匙喝粥,和玉笺对视一眼,皆松一口气,就怕小姐吃不下东西。
文国公府向来阳盛阴衰,到了小姐这辈,嫡出的姑娘只有小姐一位,宠爱自不必说,事实上自小姐出生以来,就是嫡长孙璋哥儿都要退一射之地。只是小姐自娘胎里带了病症,从小体弱,这些年四处求医,珍贵的药材跟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流到府中。
苏州气候适宜养人,老国公早早就带上老夫人和三爷一房回老宅,颐养天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为了孙女的身体,近年小姐的身体总算调养得好了些,没想到一场风寒让小姐足足昏睡了三日,可急坏了阖府上下。
“漪漪…”只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眨眼间一位身着藕色华裳的美妇人微微喘着粗气疾步走到床边握着女子的手:“漪漪你可要吓坏娘亲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难不难受?”美妇人美眸中泪光涟涟,眼含殷殷关切,虽是一贯优雅整洁的打扮却难掩憔悴。
“娘子你别着急,让宋先生先看看。”一起赶来的郁三爷虽然也担忧女儿,到底比妻子沉得住气,朝一旁的青衣老者微微颔首:“麻烦先生了。”
“娘亲放心我没事……爹爹怎么也来了?”郁华潋早已命人退下食案,她伸出手,玉笺在她腕上搭上一块丝帕,让宋大夫诊脉。
“今日休沐,我和你母亲一起去你祖母那里请安,听闻你醒了,老太太登时就坐不住要过来,还是被老爷子劝住了。”郁三爷无奈的笑道,说是休沐,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日子,可是闺女一直昏迷不醒,他哪有心思待在外面,三天前就急匆匆告了假回来,反正待在衙里不过是挂了个名头好看罢了。
“哪有长辈过来看晚辈的,若祖母真的过来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爹爹你和祖母说,待漪漪好一些就过去向祖父祖母请安。”郁华潋朝父母眨巴眨巴眼睛,面上一派轻松,丝毫没有被病痛折磨的低迷哀怨,看在夫妻俩眼中即欣慰又心酸,女儿懂事不想让长辈担心,他们心里虽担心也不愿拂了女儿的好意,皆做出一副放下心的样子。
“脉相上无不妥,小姐可否让老夫看看舌苔。”宋先生是宫中退下了的太医,和老国公有些交情,回苏州老家养老被老国公重金请来为国公府九小姐调养身体,这些年他常住府上对这位玉叶金珂的九小姐的身体自然比谁都清楚。
这位娇小姐身体看似虚弱,可是身体内有一股生机一直支撑着她,否则因着她娘胎里带的胎毒绝活不过及笄。然而这股生机时隐时现,三日前那场风寒几乎已经让她香消玉殒,可是今日那股奇异的生机又出现了,这也意味着这位九小姐又平安度过一劫。
宋大夫心里嘀咕面上不显,只依着风寒的例子询问。不过看来待会儿要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