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绞
羿安接过司空开递来的御札,犹豫片刻,“好!请舅舅护好他二人,远儿也拜托舅舅了!”
一声舅舅叫得司空开湿润了眼角!
穿山越岭,一身破布褴褛,面不洗,发不梳,连四白都变黄马,躲过一批批杀手,终于在月底赶到宛陶城。
当拿着公主令牌求见定凉侯时,差点被当成偷窃者关进牢里,一把夺过长枪,横扫数十名守兵,才引来偏将,“来者何人,胆敢在军营撒野!”
“疆远帝膝下迟犊公主,还不速请定凉侯来见!”羿安手持公主令牌,一身高傲不可侵的威严,偏将喝开围兵,吓得跪地告饶。
主帐中一身书卷气的北堂绞温和的笑看着正在估量他的七公主,隔着数十步,对视着,眼神中已是一番较量盘算。
偏将不得已打断,请七公主上座,北堂绞起身走近,伸手要摸羿安的头,被一把挡开。
见其一脸戒备和嫌弃,不禁抚须笑开,“哈哈,是司空开的外甥女啊,一身傲气,连这嫌弃我的表情都和他当年一模一样!”
北堂绞感慨,“那小子,与我遇见时,正被人追打,一脸泥黑,一双眼睛雪亮雪亮的,就跟你现在一样,若不是我知晓他那直肠子,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这般模样来见我呢!”
这满身的书气,自己未开一言,倒先听他讲往事,羿安都有点怀疑眼前人是不是北堂绞,“侯爷可否遣开旁人?”
“小丫头,他可不是旁人,他是你爹派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都得上报,除了与我夫人同寝他不能跟着,去茅厕他都得跟着!”北堂绞郑重的介绍着偏将。
还拍了拍偏将的胸口,“可苦了他了,至今未娶妻生子,我都替他着急的很!”偏将满脸通红。
听得小姑娘一愣,这就是身经百战,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低头取出御礼,递了过去。
北堂绞一脸嫌厌的接过,“我还以为是阿开那小子有什么要给我呢!十多年没见过,统共就回京几次,次次避着我不见,儿子都那么大了,欢祥那小子我倒是见过,像阿开也不像!我可是很想跟阿开结亲家的啊!”
北堂绞瞧见羿安的挑眉,一拍大腿,“阿开实在太伤我心了!”说着竟搬来矮椅坐在羿安对面,羿安向偏将投去求助的眼神,对方尴尬回笑。
北堂绞亲自倒茶呈上,“唉呀,小丫头,不要这么嫌弃我,你都不知道军营有多无趣,整日打打杀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我了!咱这也是投缘,我才想多说说话!”
微笑的看着羿安,“你舅舅就没让你带点什么?总也得有句话吧?”
羿安想起一个人,司空欢祥!这两人要是坐一起,能聊到日出夜黑又日出吧,“八个字,安国护民,身死无悔!”
北堂绞脸上浮现坚定,“阿开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告诉他,大哥我一直记着呢!”
拿着御札,左右瞧了瞧,最后还是溶去红漆打开,“安邦定国,仰赖卿身!呵,看看~看看,从小到大的老谋深算!和北堂璃一样令人生厌,活该两人做夫妻!”
羿安被这话逗得噗嗤一笑,放松了警戒,北堂绞有那么一瞬恍神,转头对偏将骂道:“你这厮怎么回事,都这时辰了,也不备酒饭过来,要饿死公主吗?肉多拿点!”
偏将慌忙出去备食,北堂绞和颜悦色,“我见过你娘,她还是姑娘的时候,我还追过她呢!不敢说情投意合,至少也是知己啊!只可惜,她看不上我,毕竟她所背负的,我帮不上忙!”
那人的音容笑貌恍如昨日,“当年是我第一个杀进皇宫,助你爹坐上皇位,他这一生也就做了一件人事,让巫沂遗族不再被奴役!所以,你娘再苦也要留在那冰冷的宫墙里!还希望我护好尺神黎民,勿再现巫沂之苦!”
羿安忽觉得,方才谈笑风生的人,此时眼角都挂上了风霜。
偏将令人端来膳食,递上箸,北堂绞立马挽袖大快朵颐,书卷气荡然无存,实令羿安大开眼界!
“小丫头,你不是喜欢对面姓苍的他儿子吗?他儿子还行,但那姓苍的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打仗一般,脾气贼大,不过,他快要死了,就怕他以死逼他儿子另娶!听舅舅一句劝,好男儿多的是,别一棵树上吊死!”北堂绞啃着猪蹄,不忘劝导。
厚着脸皮道:“我和你舅是兄弟!那你不也得呼我一声舅啊!”
羿安埋头进膳不作理会。
饭后,北堂绞带羿安上缭望台,北疆城墙年久失修,经过一轮攻城,已缺了两三个大口,苍云山就是如此气急攻心倒下,请朝廷增兵,却只得骁帝死守的命令,致使病越发的重。
北堂绞不急着攻城,一则本来就是要骁帝乖乖献上解药,二则十万大军从北凉赶来,折损不少,得养精蓄锐。
傍晚,手下来报,苍隔王死了,全城哀吊,城墙上挂起了白幡,北堂绞还是感慨一番,毕竟苍云山也守护了北疆城多年,骁帝小儿着实亡国之举!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