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杨红岩今天收摊早，他一回来，就被家里人催着和杨爷爷赶紧去洗澡。男士们洗澡就简单多了，两人拿着毛巾把一块香皂卷巴卷巴往兜里一揣，就出门了。

杨奶奶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揉搓干净晾上，前后院转一圈，见家里的地已经扫干净了，垃圾桶也倒干净了，案板上年夜饭的菜都备好了，只等晚上炒了就能上桌。看着看着，盯着墙上那个撕光光，只剩一叠纸头的日历，想起还没把新的换上去，就赶紧去找买回来的新日历挂上。

日历封面上画了一只大公鸡，杨梅梅见了就要问，杨奶奶给她解释：“因为明年是鸡年。”然后又要给她解释一遍属相是啥东西，再背一遍十二生肖。

杨梅梅：“那我明年就属鸡了吗？”

杨奶奶：“……不是，你是龙年出生的，一直都属龙，鸡年的时候也还是属龙。”

杨爷爷洗澡回来，正在刮胡子，杨奶奶烫了点浆糊，给爷俩派活：“天快黑了，把对联赶紧贴上吧，还有灯笼也挂上。”

杨爷爷和儿子去贴对联、门神，挂灯笼，杨奶奶带着儿媳妇和小女儿在厨房准备年夜饭。小女儿杨元月前几天去王宁家拜访，赶着今天回来过年。还没正式定下，不好在别人家过年。

杨奶奶擀皮，杨元月和嫂子一起包饺子。饺子今晚吃一顿，明早上还吃一顿，所以包的比较多。杨奶奶准备了两盆馅，一盆芹菜猪肉的，一盆韭黄牛肉的。韭黄也是个以前没吃过的新东西，长的像韭菜，比韭菜味道淡，听说是把韭菜种在不见光的地方长出来，没有光合作用合成叶绿素，所以颜色是淡淡的黄色。

给老人包了二三十个好消化的萝卜鸡蛋饺子，饺子馅里放了虾皮和小葱提味，吃起来也很鲜。留着明天吃的饺子放在院子里冻起来，杨妈妈拌凉菜，杨奶奶炒菜，杨元月啥也不会，就在旁边打下手，递个盘子，端个菜啥的。

天色暗了，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红色的春联和门神，大门外挂着大红灯笼，里头牵了线点亮灯泡，灯光透过火红的灯笼绸布，映出暖色喜庆的红光。

“吃年夜饭啦！”

每个变蛋切成四瓣，在盘子里摆成富贵花开的图案，金黄的蛋黄上面散了两根碧绿的香菜，浇一圈蒜泥汁子。卤牛肉横切成片，整齐排列，配上麻辣蘸汁。大棚菜供应的嫩黄瓜切丝和猪耳朵拌在一起，黄瓜和猪耳里的脆骨，两种不同的脆浸润在红油中。自家熬制的猪皮冻切厚片，浇上添加了嫩蒜苗的调味汁。

炖了一下午的鸡块，整条的红烧鱼，油炸的带鱼和香酥小黄花，小酥肉丸子烩菜。荤菜中间隔着素菜，青菜香菇，芹菜腊肠，清炒菜花。

满满当当一桌子，比平日里丰盛，摆盘也精致。

提进房间取暖的炉子上放着小铝壶，等它噗噗溢出来时，坐在边上的杨爸爸就赶紧提起来，问：“谁还喝黄桂稠酒哩？”

黄桂稠酒倒在杯子里，凑近杯子就能闻到一点隐约的酒香，像酒酿的味道，但是它的质地要浓稠得多，更像牛奶，口感醇香绵甜。这是一种当地特产，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商周时，当地人都很喜欢喝。

杨梅梅捧着杯子，因为太烫，只能吹上半天，才抿上一小口，然后学着爷爷平时喝茶的样子，用嘴巴哈出一口气，“啊——，好喝！”

杨爷爷还能唱两句，说道：“哪能不好喝？《贵妃醉酒》里头杨贵妃就喝的这个酒呢！”

杨爷爷和杨奶奶喜欢秦腔，经常跟着看戏曲频道的杨梅梅也是知道《贵妃醉酒》这出戏的，她点点头又问：“那还有谁喜欢呢？”

杨元月就笑着说：“李白也喜欢呀，他喝了酒还能写诗呢，还写的特别好。”

“诗是什么呀？”

“就是古时候的一种文章。我教你背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还记得不？那个就是诗。”

……

菜吃得差不多了，杨奶奶和杨妈妈去厨房煮饺子，杨奶奶还顺便迎了灶王爷，就是贴了新买的灶神像在壁龛里，点上香烛。还有一些别的仪式，比如在家里每一个下水道的开口地方、家里的大门背后点上蜡烛。

饺子煮好了，先盛出几小碗放在案板上敬献祖先，每个小碗里面是三个，碗上不放筷子，横放两根敬神的香。

敬过了祖先，就可以自己吃了。

到了八点整，每个家庭的电视都开始观看春晚，难得看这么大型的联欢晚会节目，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这时候其实已经吃饱肚子了，守着年夜饭，时不时夹一筷子，主要心思都在电视上头。

大人们是要守夜的，小孩子可守不住。杨梅梅却不想睡，吃饱肚子，就缠着爸爸带自己去玩炮。过年的鞭炮年年都少不了，今年花样尤其多，小孩子玩的摔炮、神鞭、仙女棒、地老鼠，还有各种点燃会跑的花炮。

摔炮是个小纸包，用力的往地上一掷，就“啪”的一声响，最没有危险性，杨梅梅下午已经玩过了。

“你带她去玩会儿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