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

端午这日，杨梅梅早上还在被窝里睡着，突然眉心一凉，她就皱着小眉头睁开了眼睛。杨奶奶手里端着一个小酒盅，另一只手还没有收回去呢。

端午节时要给家里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抹雄黄酒，在额头、耳朵眼附近、鼻孔下面、手心、脚心这些地方。因为过了端午，各种毒虫就多了起来，抹上雄黄酒有防虫子的意思，也有驱邪祛毒的意思。

杨奶奶笑眯眯地把食指在酒盅里点了下，又在杨梅梅人中处抹了一下。

杨梅梅眨着犯困的眼睛，问道：“婆，你干啥呢？”

“今天端午节，小孩要抹雄黄酒。”杨奶奶说着又在她耳朵边点上了，“还有手心脚心呢，梅梅把手伸出来。”

杨梅梅对奶奶很信任依赖，虽然不懂，她还是听话地伸出两只小手，好奇地等奶奶给她的手掌心各点了一下。

白酒里加了雄黄粉，颜色黄黄的。杨梅梅就捧着两个手心好奇地看，还凑近闻了闻，“是酒。”她见爷爷喝过，就是这个味。

杨奶奶把小酒盅凑近了给她看，“对，就是酒，酒里面加了雄黄。等婆给你抹上，小虫子就不敢咬你了。”

等杨奶奶给她抹完了脚心，又开始了她的恐吓教育，“以前有个小孩没有抹雄黄酒，他睡觉的时候就有一只蝎子从他耳朵眼爬进去，一直爬到脑子里，还在里面生小蝎子，等小孩觉得头疼的时候，大家发现蝎子已经把他的半个脑子都吃没了。”

“然后呢？”杨梅梅有点小害怕，不过她现在可是大家崇拜的故事大王，可不能表现得像个胆小鬼。

“然后呀，然后他妈就烙了一个油馍，放了好多好多油，可香了，然后让他枕在油馍上睡觉，蝎子闻到油的香味，就从他耳朵里面爬出来了，可爬满了呢。”

杨梅梅这个小吃货，她还不认得蝎子，可她吃过油馍呀，立刻注意力就转移了，“婆，我想吃油馍。”

杨奶奶：…………教育目的没达到，还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

望着大孙女期待的眼神，杨奶奶很想答应，不过她今天事情多，可没空烙油馍。

“今天包饺子吃，婆下回给你做油馍。今天舅舅要来，咱们吃豇豆肉馅的饺子，还给太爷太婆做了豆角鸡蛋馅的，梅梅吃哪个呀？”

杨梅梅左右为难，肉肉肯定是好吃的，可是鸡蛋也好好吃啊！杨梅梅伸出中指和食指，“我要吃两碗。”这样可以都吃吗？

杨奶奶显然也理解到孙女的意思，心说她家娃可太聪明了，哪有不答应的。

哄了杨梅梅自己穿衣服去洗脸，杨奶奶把炕上的被子都叠起来，枕头都收好，等炕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了，她才满意下炕。

今天儿媳妇娘家要来送节礼，她自己娘家也要来送节礼的，杨奶奶一早心情就很好。早年是她大哥送，等她大外甥成人了，就由大外甥送了。杨奶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他大哥比她大得多，她自己还是嫂子带大的，外甥也就比他小几岁，外甥家的大儿子今年都上高中了。

因着端午碰上了赶集，走亲戚顺便赶个集凑个热闹，今天杨家要来的人还不少。杨奶奶盘算着往年的旧例，算着能来多少人，然后开始备菜。

六月初，第一茬嫩豇豆刚熟，杨奶奶攒了好几天没有摘，就等着端午待客用。豇豆比较嫩，拌肉馅时直接切碎拌，饺子馅吃起来就脆脆的；拌鸡蛋馅的给老人吃，要软和，豇豆先焯水控干，然后再切碎拌入炒好的鸡蛋，吃起来又是完全不同的口感。

杨奶奶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送节礼的舅家人就到了。杨奶奶忙擦了手出去迎。

杨爷爷今天也在家等着待客，他一大早去水库那边村子买了一条鱼回来，这会正在院子下水道口处理鱼鳞。这时候买鱼都不给杀的，需要回家自己处理，杀鱼、刮麟、去内脏，要是处理不干净，这鱼吃起来就特别腥气。杨爷爷在外地学过，处理鱼很有一套，他不仅处理干净这些内脏，连鳃下那里的腥线都抽出来了。

客人进门的时候，杨梅梅正在围观爷爷取出来的鱼泡，问这是什么东西。

来人是杨梅梅舅舅，二八杠的自行车前面载着自家儿子，后座侧边帮着一个大竹笼，里面是节礼送的粽子和油糕。杨妈妈娘家一哥一姐一妹，她是老三，三姐妹都出嫁了，舅舅今天要送三家节礼。往年也是先送另外两家，最后一站到杨梅梅家，在她家吃饭后回家。

舅舅家的儿子和杨梅梅同岁，今年三岁，叫王鹏，黑黑瘦瘦的。王鹏有个姐姐，今年八岁了，去年刚上学前班，今天去上学了。他们这边都是七周岁入学，因为没有幼儿园打基础，入学的孩子都是先读一年学前班适应。

杨梅梅对舅舅很熟悉，她不等大人招呼，就跑过去热情打招呼：“大舅！大舅！”

王舅舅也热情地回应，还把她抱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彩色的小鸡样子的香包给她挂在脖子上。王舅舅一手抱着杨梅梅，一手抱着自己儿子，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