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陵

队伍来到武昌城修整

而这座城池，已经经历了太多战乱，四周都是残垣断壁

这也是之前清军为何要出城野战的原因

1643年五月被张献忠攻占

同年七月被左良玉夺回

再然后被清军占领

流民都已经见不到几个，只有清军军属躲在角落里，用一种道不明的眼神盯着行进的队伍

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长江穿城而过，江面上还不时飘过几具尸体，而一旁的人们却对此早已麻木，视而不见

阿杰觉得，堆满尸体的战场并不是人间炼狱，这里才是

一路过来，经历了两次战斗后，阿杰仿佛变了个人，他不再是那个口无遮拦，内心活泼的小少年了

甚至仿佛老了好几岁

他本以为此战的目的真的是救援夏完淳，可现在才知道，那只是阿妈想要用人命和劫难，堆出一个合格君王的计划而已

只是个计划而已……

此刻的他对二元制深恶痛绝，但是这股责任却又像是一瓶毒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阿杰不断问自己，为了这份责任与权利，他到底还会失去些什么

他有些害怕，夜里辗转反侧，秃鹰抢食的叫喊，狼群嗅肉的嚎叫，都化作杀伐噩梦萦绕在他的梦中，一夜要惊醒数次

这天夜里，他爬向了破了的屋顶，看着月光发呆

阿诗玛也睡不着，她不知不觉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进入了女将的角色，甚至还事实上成为了当世有明的女将军，她也在怀疑自己，能否承担这样的角色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部落里每个女孩都崇拜她，厉害的保民官，厉害的将军

她把她的童趣和小心思，都装在那个可爱的俘虏骷髅木盒子里

她喜欢俘虏骷髅图案，不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图案的含义，而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可爱，这并不是凶残，因为后世也有着类似的审美，阿杰也不止一次看到她的木盒子，就想起了后世奢侈品牌卡桑德拉，它的标志性丝巾上整齐排列着的，就是骷髅

仿佛是一种讽刺，在女骑们冲进敌阵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当阿诗玛看到城内清军军属那双双眼眸时，她也把这种感觉记在了心里

敌人心中最可恶的恶魔，自己人心中最伟大的英雄，就像她的盒子一样，充满了矛盾

但是，就如同童趣点缀盒子，让它变美一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会点缀在阿诗玛的杀伐征战中，让她射出的每一支箭，都丰富伴随着清新的花香，清澈的晨光

她战斗，不是因为她是个嗜杀如命的人，而是因为她对美好

爱得深沉！

阿诗玛无言在阿杰身边坐下，两人一起看着月光

“表哥，我知道你的灵魂去到了未来”

阿杰一愣，惊讶地看着她

“那是长老们的咒语，功能就是这个！”

她轻笑着说

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他想起来了，前世是个孤儿，又怎么能知道自己如何来到世上？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自己本来就是朵洛荷阿杰！

“你说未来的人，真的有那么快乐么？”

阿杰听到这里笑了，他转身刮了刮阿诗玛的鼻子

“未来的人不一定会快乐”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减轻未来每一个人的痛苦”

他望向天空，此时的月亮仿佛太阳般闪耀

周国，就要像太阳一般，照亮整个世界，驱散那个名为“痛苦”的魔鬼！

……

“我军不能守城，人数太少，直奔任务，完成了就撤！”

军事会议召开，阿杰直接发言道

“这些俘虏怎么办”，阿诗玛问道

他看向城墙边跪着的王知恩部众，想了很久

按照古代战争正常打法，他们这种孤军深入的部队，对待俘虏常识性答案只有一个 ——

杀！

但是阿杰不打算这么做，这和他的价值观不符

最关键的是，和昨晚确立的人生理想不符

想到这里，他斩钉截铁地道：

“放了他们！”，说着又补充道：“脊梁已经被彻底打断的军人，已经不是军人了”

会议结束，安排完一切，队伍又上传，准备朝着安庆要塞开去

当然，人群中又多了一支队伍

杨国柱骑着阿拉伯大马走在最前方，一杆黑色的卢字大旗迎风飞舞

盔甲没有过多装饰，但是胸前那一整块板甲在太阳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整个队伍看去，如同江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