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对了路

眉峰一挑，伸手触到了小公主的后颈，算得上炙热的温度与她温凉的肌肤碰撞在了一起，惊得小公主一颤。

小公主月白色的绸缎还没来得及换下，此时那里的布料皱巴巴的，很容易被握在了手心中。

不知怎的，谢泠竟起了逗弄的心思。

温念只觉得脖颈一热，随即后颈的衣料上传来了一股不轻不重的拉扯力。

她的脖颈在这道力量的拉扯下伸直，故意低下的头颅被带着扬起，一张嫩白的小脸直接对上了谢泠近在咫尺的五官。

第一次与异性在如此近距离下对视，纵使有能力一抗，温念还是犯了杵，说不害怕是假话。

谢泠的温热鼻息几乎扫在她的唇上，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唇瓣看得出神，以至于温念觉得下一秒初吻就要不保。

可谢泠只是弯起嘴角轻笑，旋即便松开了手。

他看见小公主眼里含了一汪泪，隐忍又难堪似的在眼窝中打转，“这么爱哭？”

温念一语不发。

此时正值小雪时分，夏京的空气格外清寒，谢泠盯着那滴溢满后滚落的泪珠，压下心头的莫名的情绪，“公主没有忘记昨日答应了我什么吧？”

温念轻微地吸了吸鼻子，尽量忽视两人之间近距离的不自在，“二殿下同意夏国归顺大齐，临沂不胜感激。”

“哦？”谢泠闻言，薄唇扯动了一个讥讽的弧度，周身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逼人，“本王如何答应的？”

本就发着低烧，鼻翼和眼尾布上了一层淡粉色，听到这话温念的脸色愈加发红。

谢泠此言分明是要她自己再次说出昨天的话语，再次道出小公主仰慕心悦于他，愿意依从。

温念本就做好了打算，她必须借助谢泠的力量对抗萧成册，这是她活命唯一的依靠。

她大着胆看向谢泠，湿润而浅淡的琥珀色眼睛剔透，没有一丝浑浊。

“夏国对齐国发兵在先，国破是夏国罪有应得。如今是二殿下带军……是临沂之幸，也是夏国百姓祸中之福。”

谢泠再次伸出手，少女的脸颊柔软，在他手心中浅浅陷下去两枚小坑。他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下一刻松了手。果不其然，那白嫩的脸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红痕。

她明明怕极了他，可绞尽脑汁夸赞敌人的样子也颇为有趣。

谢泠再一次觉得这一趟夏国没有白来，他面上不显，似乎对她表忠心的话无动于衷。

“是吗？”

温念哑口无言，犹豫许久后定声道：“我没有哄骗殿下的意思。夏国如今确实国力有限，但国库里的东西想来也不会让您失望，只求殿下许我一个承诺，我必定将国库交于殿下！”

谢泠本就对夏国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意不在此，可有可无：“什么承诺？”

保全家人、放了周越、善待百姓——小公主的世界可小可大，无非就是这几样要求，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但小公主下一句话，倒出乎了他的意料。

“请殿下务必杀了南宁侯萧漱次子，萧成册。”

谢泠剑眉微抬，诧异的表情从面上一闪而过。片刻后，他低笑道：“是我小瞧了你，可据我所知，这位南宁侯次子从小和公主一起长大，公主是用何理由杀他呢？”

这个时间段的萧成册锋芒内敛待人和善，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出头的事，温念挑不出错处，自然也没有理由对他恨之入骨欲要诛杀。

她继续说道：“南宁候一脉狼子野心，一早就欲要夺取大夏皇位取而代之，今前早就有消息道南宁候欲要勾结南蛮死士夺权，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时宜的由头。现今大齐正好替他铺了路，名正言顺。”

“哦？”谢泠凉薄的唇角扯出一个弧度，仅这么一个动作就差点驱散了温念全部的勇气。

“夏国禁军将士已死伤无数，无力抵抗南宁边军。大齐军队一撤，夏氏一族照样死无葬身之地。”温念面容沉寂了下来，只有微颤的睫毛暴露了她的不安：“这是一笔交易，殿下。”

“说完了？”谢泠冰霜似的面上再没了半点笑意，一丝伪装也无的模样，森冷到了极点。

谢泠伸出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拎了起来。

小公主仰头看他，眼底尽是惧意。他浑然不觉，只盯着她冷硬道：“你夏氏一族是存是亡与我无关，小公主，只要你敢自作主张违背我的意愿——我保证你父母族人一定会率先死在你的前面。”

温念很容易猜到其中缘由。谢泠误以为小公主对他示好仅仅是为了除掉萧成册保全家人，目的一达成小公主就要重新拾起矜贵的样子对他不屑一顾。

“萧成册将率六十万大军入夏京，夏氏一族的生死无关紧要，大齐死去的将士在二殿下眼里又算什么？”

倘若谢泠不愿与萧成册开战，齐国大军一撤，大夏便要成了萧成册的天下，故事照旧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