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心如刀绞
“男人的心,善变如水,为妾不过是一场交易,哪有真正的安宁?从小娘就告诉你,宁愿清贫做人家的正妻,也不要去做富贵人的偏房,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芷荷紧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欲坠,每一个字仿佛都重若千钧,敲击在心头。
在这一瞬间,儿时母亲那温柔又决绝的教诲,再次在卿卿耳边回响。
那时候,她还年幼,不懂“妾”的含义,只记得母亲指着村头王乡绅后院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轻声叹息,说那就是“妾”的悲哀。
虽然当时懵懂,但那份教导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命运弄人,如今她走上的这条路,没有后悔,也没有回头。
望着母亲心痛的模样,她急忙站起身,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背脊,企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那看不见的寒意。
“芷荷,别再责怪孩子了,也许她也是情非得已。”
许俊明在一旁劝解,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时间一点点流逝,芷荷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但房间里依然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深知不宜在此久留,卿卿压低了声音,叮嘱道:“爹、娘、弟弟,你们要牢牢记得,我有个小名叫岁岁,以后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是谁问起,我永远都是岁岁。”
许俊明与芷荷交换了一个充满复杂情感的眼神,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洪生也连忙跟着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决。
卿卿从贴身的钱袋中拿出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又添上几枚零碎的银子,慎重地说道:“爹,用这些银子请最好的大夫给娘看病。还有,考虑一下是否能做起些小生意,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些。”
“你自己留着吧,我们不需要。”
芷荷急促地拒绝,言语中透露出难以言表的酸楚。
“娘,我还有余财。再说,府上赏赐的金银珠宝并不少,只可惜大多作为饰品,不便直接转赠。更何况,世子已经给了我一间店铺,以防万一。你们放心吧。”
卿卿勉强挤出笑容,希望能够让他们感到宽慰。
“那世子给你什么名分了?有没有正式封你为姨娘?”
芷荷追问道,眼神里闪现出一线希望。
卿卿垂下头,轻轻地咬着下唇,脸颊泛起了红晕,“还……还没有,但将来总会有转机的,娘别急。”
芷荷侧过了头,用手帕掩住了脸庞,肩膀微微抽搐,压抑的啜泣声让人听着心如刀绞。
卿卿擦去眼角的泪痕,毅然抬起头,“爹、娘、弟弟,我该走了。记住我所说的话,以后提到我,就叫我岁岁。免得习惯了旧名,无意间泄露了秘密。”
“岁岁……”
芷荷重复着这个名字,泪水如泉涌般更加汹涌。
俊明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女儿回归的喜悦,又有对即将面临的未知挑战的忧虑。
他那沉重的点头,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默默承受着无尽的思虑与不安,每一次眨眼都似在回味那些个为家族担忧、为子女筹谋的不眠夜晚。
他虽不明了所有细节,但那份来自血脉深处的理解,让他隐约感受到,国公府的高墙深院中,定是经历了诸多风雨波折,才将女儿锻炼得如此细腻又坚韧。
洪生的回答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锤击铁砧,掷地有声。
他的眼神里燃烧着对武艺的渴望和对国家的忠诚,那是一种超越了岁月磨砺、坚定不移的信念。
洪生站得笔直,仿佛一座山岳,他的坚毅不仅是对未来的承诺,也是对自己身份的坚持,那是对家族荣耀的一份承担。
绛莺眉宇间凝聚的忧虑,像是春天里未曾化开的薄雪,轻轻一触便化作点点湿润。
她的内心仿佛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风暴,一方面是对弟弟志向的尊重,另一方面又难以忽视那份身为长姐的保护欲。
这份矛盾让她的心如同被千万根细针轻刺,隐隐作痛。
洪生那句“真男儿怎可贪生畏死”,宛如寒风中挺立的青松,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不仅仅是对自身命运的宣告,更是对传统男儿应有气概的捍卫,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那是一种为了理想不惜一切的决心。
最终,绛莺的话语虽然带有一丝妥协,但她的眼神却透露出了更多的坚决。
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对家庭现状的权宜之计,更是对她自己人生规划的一次深思熟虑的调整。
她知道,未来的路无论怎样坎坷,她都要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的归来。
当她提出告别时,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瞬,芷荷的呼唤如同晚风中的细雨,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与不舍。
这一声声“岁岁”,仿佛是在呼唤那个曾经共同成长、如今却即将远去的身影,每一次呼唤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