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半夜的乡间小路上，空荡荡的，只有冷风吹着湿漉漉的树叶沙沙响。袁思手中的纸灯笼跳跃着暖黄灯火，也散不了瑟瑟寒意。

“好冷。”聂晓微被夜里冷风吹得不得不抱着自己的胳膊，和薛成、袁思走在去许家的路上。

在前头打着灯笼的袁思回头道：“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晓微姐，你没多穿衣服吗？”

“穿了，可我低估了。”聂晓微有些抖得不停，她真想施个法术令周身空气凝固隔绝冷风，可这方法要隔空施法才能做到。

薛成侧头看她抱着胳膊发抖的样子，皱眉道：“一会儿还要在人家门口守上一阵子，到时只会更冷。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事交给我和阿思。”

“不行不行，你们两个在村中算是陌生人，要是有人看见你们在人家门外徘徊的话，会质疑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我得在你们身边，这样他们也不会怀疑。”聂晓微吸了吸鼻子，“这个不是之前说好了吗？早知道我就不说自己冷了。”

话刚说完，许家已在眼前。许家离聂家并不远，隔了百丈的距离。

“那许伯母是今晚出来吗？”袁思望着黑漆漆中那还点灯的屋子道。

聂晓微在许家屋侧找了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一边招呼他们躲起来，一边答道：“晓柒说，她梦见许伯母投湖的那天夜里，是没有下雨的，时间大约是在子时。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今夜就雨停，我想今晚的可能性很大。”

袁思道：“晓柒姑娘的预知梦全都成真了，许伯母找梁姐姐的第二天真的又摔了一跤，把所有事都想起来……万一我们这次，我是说万一，我们也阻止不了她投湖怎么办？”

薛成拍了拍袁思的头：“尽力就好。你呀，专心一点，听屋里的动静。”

袁思撅起了嘴巴：“知道了。”

薛成看了眼袁思手中的灯笼，想了想，从袁思手中拿过灯笼，递给聂晓微，道：“这火虽小，但聊胜于无，拿着吧。”

聂晓微接过，看着跳动的火苗，心底淌过一阵暖意：“谢谢。”

薛成又道：“聂姑娘，因为晓柒姑娘的预知梦，我想了好几天。今天就我们几个，索性就借此机会跟你说一说。”

聂晓微歪头：“你说。”

“你们姐妹两个可谓是身负异能，你的已经惹人注目，还有了些纠纷，成为许多人眼中不同常人的存在。所以，你妹妹这个预知梦，不能叫人知晓，否则……”

聂晓微越听越变得严肃：“我明白了。她的预知梦，只有我们三个知道。”

众人在屋侧等了很久，就在聂晓微觉得快要冻僵时，袁思的身体紧绷，朝二人打了个眼势，小声说道：“有脚步声。”

聂晓微一下子忘了冷，和薛成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吱呀——”

是开门的声音。

聂晓微连忙吹熄手中的灯笼。

不多久，藏在屋侧的三人看见了投在地面的暖黄烛火光影。他们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许母的出现。

下一刻，一个妇人手执灯笼，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她梳起了发髻，别着绒花，身上穿着新衣，与平日打扮极为不同，像是要赴一场盛宴。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灯笼，悄悄地跟在了她的后面，看她是否与晓柒的梦见的一样，要去离桃观村有五六里远的桃湖投水自尽。

他们跟了许久，衣裙底均已被地上的泥水溅湿，鞋底的湿凉也渐渐地传至袜子再到脚心。三人都不在意，满心满眼全在许母身上。

果真许母走的这条路是通往桃湖的。

随着她的脚步，他们听到了湖水被风吹过的声音。

悬着的火光突然下放到地面，薛成迅速道：“她已到湖边了，阿思！”

聂晓微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已如箭离弦，朝火光的方向直奔，一下子将正要纵身一跃的许母死死地按住。

许母一惊，回头看去，但看不太清楚面容：“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聂晓微此时已赶了上来，对许母说道：“许伯母，别怕，是我。”

许母听出了是聂晓微的声音，惊愕道：“晓微？你们别阻止我，让我跳下去！”

许母不管不顾，依然要往湖水里跳，力气大到薛成和袁思有些拖不住。

聂晓微见状，自己冲上来就是一个抱腰。

她大声道：“为什么要寻死呢？你不要许大哥、嫂子还有你孙子了吗？你都不要了吗？”

“他们自有他们的生活，我只想和老伴儿在一起。”许母用力地掰开三人的手，可他们不松。哪怕将他们抓破皮出血了，他们就是不松手。

袁思快要哭出来了：“薛大哥，我手疼！”

薛成沉着道：“她力气弱了，再坚持坚持。”

突然，许母晕了过去，一下子压在了后面抱着她腰的聂晓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