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

颜笙因惊异而瞪圆双目：“诶？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你也飞升上去了？”

陆析的境界在渡劫末期，濒临飞升的临界点。筑基修士都能够飞升，渡劫修士会飞升也在情理之中。

天界荟萃着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全部修士。古今先贤得道者不尽其数，人海茫茫他们再次重逢，有点宿命的意味。

颜笙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了手，低垂眼眸等着陆析顺理成章地扶着她走出轿门。她的手架在空中半晌，对方迟迟不肯回握，仍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轻蹙眉头，不知所措。来接她回去的人，却晾着她，让她在这里干巴巴站着。是怪她阻止崔攸宁与他争夺二姐的尸体？

尴尬之余，她把手移回宽袖，抬眼凝视对方，看他倒不像是在生气。

她便小心翼翼地探问：“你是怀素上神？”

在侧侍奉的丫鬟，走上前扶她，脸颊红扑扑的，嬉笑打趣道：“仙子认错了。这位男仙我不认识，估计是新飞升上来的神仆，上神派来护送您回府的。上神忙得很，要等夜深了。

颜笙轻抚一下额头，目光定在陆析身上，心中暗自感慨：怀素上神的心可是够大的。把她还没来得及和离的前夫请到身边。

丫鬟心思细腻，看出颜笙目光停留在新神仆脸上的时间有点久，意味深长地说道：“要不，要他送您回去。”

颜笙迟钝地点头，她确有这想法。眼前的仆从众多，她一个也不认得，唯独认得陆析。

丫鬟暗喜自己揣度对了颜笙的意思，狐假虎威地向陆析招手：“那边的，过来，仙子赐你近身伺候的机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围拢在附近的几名神仆猛推陆析的后背，他身法矫捷躲开推搡，没有露出一丝仓皇狼狈。颜笙松了一口气，低着头佯作不太在意，眼睛时不时偷瞄陆析。

“夫人。”

听到声音她微微抬眸，看到一只修长且指节分明的手，白净的手腕掩在袖中。她自然而然把手搭在上面，由着对方牵她回去。

走马观花地参观院内，她对照回忆里的所有场景，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甚至记忆里半点相似的影子也不存在。对全然陌生的环境她慌神了，陆析牵着她的冰凉的手却带给她一丝温柔慰藉。

“怎么去那里？” 丫鬟嗔怪一声，抻着手臂，挡在两人前面的小路，隐晦地提醒：“新来的，那边不对。那边是仙子的卧房。”

颜笙浅浅微笑，“无妨，扶我进去歇息。”

没多久，两人迈着小步走到门口，颜笙握了一下陆析的手，轻轻放下。

她转过身子，柔声对另外几个跟在身后的神仆道：“就送到这里。如果没有什么要事，那就回去吧。”

待两人走进房间，院落内的神仆依次离开。直到院内只剩两人，颜笙合上房间内敞开的窗户，她才松下一口气。

她下意识摸到腰间，乾坤袋还结结实实地束着，飞升时并没有遗失。她从袋中取出一张信纸，上面写着几排小字，最前面两个字格外刺目：和离。

颜笙小脸耸拉着，“我们两人的夫妻缘分就到这里了。即使没有飞升，我也想向你提及此事。”

“和离？”陆析重重地念着那两字，周身骤降威压，颜笙隐隐感到惊惶，寒毛根根竖起。即使两人地位翻转，陆析的存在仍使她恐惧难安。

颜笙颤颤巍巍，指了指胸口，小声商量地道：“这里…你放着的是不是我二姐…不然为何与崔攸宁争斗？”

陆析指尖点燃火苗，引到和离书的一角，直至信纸燃烧殆尽，冷声质问：“二姐？究竟要骗我多久？”

寒意蔓延至整间卧房，颜笙微微生出悔意，她不该放那些神仆离开院落。她错误认为陆析与她能够心平气和谈判，但这个愿望大概要破灭了。

颜笙后退两步，全身紧绷，问道：“我哪有骗你？倒是你……倒是你……到处沾花惹草，偷偷摸摸，还要拿我去演深情戏码。”

她决意戳破陆析与八十个前妻的事，半个手掌没入乾坤袋当中。触到小金人表面，发现小金人矮了两分。她为这等细微的变化而惊慌，余下的话语哽在喉咙里。

这小金人莫不是个死亡倒计时沙漏？她睡一觉就化了这么多。

陆析回溯往事，羞愤与怒火涌上心头。他却仍保持风度地反问，“沾花惹草？在自己的父亲掩护下，和别人在皇陵前卿卿我我，那个人是谁？”

颜笙心道，她睁眼就看见崔攸宁捏着自己的脸，还捏得那么重，没毁容就庆幸了。她还郁闷呢。他怎能这等不由分说地责备她？

她性子倔，感到委屈却不愿示弱，理直气壮道：“你说师父还是崔郎？我与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光明正大的。”

陆析闭目调息片刻，收敛冷峻面容上所有不可察的生动，透着寒意的眸子盯着颜笙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和她说谎时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