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怨
突然联想陆析罕见的困乏状态,难道说,是陆析说谎欺诈他母亲,是他亲自盗取千灵珠,还塞在她的袋子里。
不过,更重要的一件事摆在她面前。如果千灵珠是他放进去的,他会不会看到她乾坤袋中收藏的小金人。
记得派内弟子说过,飞笙阁是禁地,只陆析一人可进,外人闯入严惩不贷。况且,她还撞破陆析是杀妻证道和做标本的秘密。
颜笙盖上双目,掌心内的黑暗就像是一块天然的幕布。顷刻间,她幻想起自己表皮镀了一层金,变成盘腿打坐的小金人,和八十位前辈坐在飞笙阁楼梯尽头,静静等候下一个无畏的新人。
不对,她是最后一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眼前画面一转,她仿佛看见陆析怀里抱着一个面孔模糊的女子,两人一同掀开飞笙阁的门帘,嘲笑她碰瓷碰到一块铁板。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在心中事无巨细地筹划逃跑大计时。
马忽地停住马蹄,身下传来骏马的嘶吼,扬起前蹄抓挠着脚下,扬起一阵阵呛人的沙土,却不继续向前移动,并沿着前蹄坐下马身歇息。
虽说她是个不受宠的太师女儿,可终归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不会骑马,全然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颜笙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走到马的前蹄位置检查马匹是否是受到了损伤。可那匹马并不抱恙。她喂了马一点水和粮草,但马并不领情。
她颇为不解,在荒郊野岭也不打算贸然行动,毕竟她的修为只有筑基,离开陆析去到任何地方都无异于狼入虎口。
再次蹬上马鞍安坐在马背时,她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人,身着红紫色便服,镶着金丝细线绣成的花纹。是个骨相奇特的老人,两道长长的白眉向斜上方生长着。
颜笙知道他是谁。
那是她本应该死去多年的亲爹,元太师。
她松开马鞭,朝着元太师的方向挥了挥手:“爹。”
可远处的元太师在她一声落下后,身影忽然变淡,一阵凌厉的风掠过,元太师被风彻彻底底地吹离颜笙的视野。
她也无法确定对面的元太师是真的元太师还是幻影。唯一肯定的是,那不是幻映墙妖,这附近没有下雨,风干燥而寒冷,太阳身边连道云雾都不存在。
这荒郊野岭的,该不会是撞邪了?
忧惧充斥颜笙整片心田,再加上方才吸入千灵珠的灵过量而使身体疲惫。眼前清晰的画面再次变得苍白,她坠入一片苍白的世界。
她坐在内心深处的小世界里,再次盘腿打坐。
“笙笙。”男子温和沉稳的嗓音传入耳中。
颜笙抬眼望去,纯白色世界里,身着鹅黄长袍的,与她同种打扮得男子,她的师父庞羿安,再次造访她的世界。
相比于过去,颜笙没有凑上去,这一件见到庞羿安时,颜笙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语气冷淡地唤一声“师父”。
庞羿安眯着双目,很快察觉到颜笙今日的异样,对颜笙问道:“可是在恼师父近段日子没能来探望你。”
自然不是如此,颜笙前不久内心深处还念叨着庞羿安。只是,崔攸宁说过,庞羿安想要她的灵魂和骨头……
用灵魂和骨头能做什么?师父该不会是要把她炼成丹药吧。想到这里,颜笙因恐惧舌头直打颤,她无法张开嘴回应。
颜笙的沉默不作回答。
这落在庞羿安眼里,却成了小孩子闹脾气,庞羿安伸手去摸颜笙的头,却被颜笙下意识闪躲。
后知后觉的颜笙望着庞羿安因她的闪躲面上浮现起失落、遗憾与难过,她的心忍不住软下来,柔声道:“对不起,师父。”
庞羿安无奈道:“笙笙有怨气也是应该。金蝉派这些年人人喊打,师父的错,害得你不得不嫁给鹤冲派掌门。”
“他其实……”颜笙低头,拉着自己袖口。还没等她说完,一句掠过她耳畔。
“你可要小心陆析。”
颜笙抬高眉梢,满面疑惑地注视庞羿安,惊讶地说不出话。
庞羿安继续补充道:“陆析,他想杀你。”
与她最初的猜测相同,她自从在鹤冲派的楼阁里见到八十个小金人时,就猜测陆析嗜杀成性,只是在外面佯装得像个淡泊名利的谦谦君子。
听到师父的说明,她几乎已经笃定陆析是个嗜杀成性的伪君子。
颜笙回忆起纤细的小金人,不自觉地蹭了下脖子,“师父,以徒儿修为,怕是敌不过他。”
庞羿安从衣中掏出三道黄符,说道:“若陆析想要杀你,就把这道符贴在身上。这道符是解怨符,功效是紧急化解怨结。他见过后,至少暂时放你一条生路。”
颜笙捧着那道符咒,五官舒展,虽说她看不懂这符咒是有什么含义,能令他暂时平息怒火。师父说,这道符是消耗他的气血写成。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