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娘。”沈宁鸢反握住她的手,盛夏里,她掌心伴着一丝凉意。
“娘,其实,我是想嫁给王爷的。”语气里还有一丝羞赧。
沈夫人哭声一顿。
“你说什么?”
沈宁鸢重述:“女儿也想嫁给王爷。”
“你怎么......”
沈夫人愣了愣,又很快反应过来:“我的好宝儿,一定是知晓你爹娘不易,才故意说这话安慰我们。”
“不是的,父亲,母亲,你们坐下听我说。”
沈宁鸢将二人拉到院子里头的花廊里坐下。
沈宁鸢生得秀美小巧,巴掌大的脸蛋像是新剥的荔枝,因为缺乏血气脸色不是很好,但一双眼睛却犹如一潭秋水似的水汪汪的,还有鼻尖一颗小痣,看着人时特别惹人怜爱,也难怪沈父沈母视她如珠如宝。
“前两日我以为事情已经定了,便不敢说,其实女儿对于自己能够嫁人,也是十分期待的。”
“自古女子嫁人,男子娶妻,是为天地伦理。只可惜女儿生来百病缠身,原本想着不去祸害人家了。可这回是皇帝赐婚,既是天家要我成亲,女儿心中不免生出期待,幻想成亲那日十里红妆,满城百姓送我出门的场景。”
“父亲,母亲,你们就当是圆了女儿这个心愿吧!”
说着,她就要屈膝跪下。
沈夫人忙扶起她:
“这当真是你心中所想?”
“当然是真的。”沈宁鸢又羞怯又大胆地说:
“女儿此前不说,是羞于说出口,哪想到引起了爹娘误会。”
沈夫人和沈父对视一眼。
“可是,对方是北肃王......”
“那不是更好?”沈宁鸢一派天真地说:
“王爷是打败了北胡的大英雄,女儿能够嫁给一位大英雄,爹娘有什么不放心?”
“可是坊间说他嗜杀成性,残暴不仁,甚至还,还生啖人肉......”
“娘。”沈宁鸢笑了。
“坊间流言怎可轻易相信,女儿听闻王爷生父也曾与父亲同朝为官,母亲更是乐善好施的佛教徒,这般家世培养出来的儿郎,怎么会跟胡人一样呢?坊间此前还传闻城东的张老爷家里有狐狸精呢,结果还不是张公子自己养了女子在家。”
她拿出了前段日子城里最为流传的“流言”用以击破传闻。
沈夫人眼中若有所思。
“你当真......让母亲再想想,让母亲再想想。”
沈夫人由下人扶着出去了。
沈父也站起身,刚踏出一步,又转向女儿。沈宁鸢看他欲言又止,疑惑地望向他。
“父亲?”
“你方才所言,真是你心中所想?”
沈宁鸢茫然又委屈地说:“女儿真的是这么想的,为什么父亲不信我呢?”
“好,好,父亲信你,父亲信你。”沈父喃喃说着,也出去了。
他出了院子,见夫人没有回屋,而是怔怔地坐在湖边。这会虽还是早上,日头却也不小。
“怎么坐在外头?”
沈夫人呆呆地望着湖中央。
“你说,宝儿刚才说的话是心里话吗?”
“你说的是哪一件?”
沈夫人轻声叹息。
“宝儿从小身子不好,日日与药草相伴,我不忍她日后受婆家磋磨之苦,原想着养她一生一世,可这是不是我当母亲的太自私了?”
“如她所言,世间女子哪有不嫁人的呢?我的宝儿心中是否也盼望着有朝一日风光大嫁,成全她这一世为人。”
沈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我们当父母的,只能尽量不让孩子受苦。或许,正如宝儿所言,王爷并非坊间传的那般狰狞可怖,既是皇帝赐婚,这桩意料之外的姻缘说不得就是他的良缘。”
“希望如此。”
——
百草居里,沈宁鸢看向门口:
“爹娘都离开了吗?”
巧心探头往院子外看了看,确信点头:“都回去了。”
“哈——”
沈宁鸢长舒了一口气,捶打自己坐僵硬了的腿。
“可总算回去了,闹了三日了。来来来,快扶我回去,可困死我了。”
从圣旨那事情出了后,沈父沈母就从老夫人房里一直闹到他哥哥屋里,此前还躲着她,这回母亲早上过来看她,一时悲从中来在她院子里跟沈父闹了起来,可让她抓到机会了。
沈宁鸢气血不足,特爱睡觉,这会儿还没睡饱,立刻又回了房间。只可惜一进一出,瞌睡虫都跑远了,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巧心,你陪我说说话,哄我睡觉。”
“好嘞,小姐。”
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