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混乱欢快的宴会直到月上中天才得以结束，清醒的船员自觉收拾起一片狼藉，醉酒睡到不省人事的船员也都被一个个扛回船舱。

圆形甲板上的人群逐渐散去，回到莫比迪克号后多莉斯整个人松弛下来，左手抬高捏了捏僵硬的肩颈部位，一股酸痛感从肩头蔓延至腰背。

想要快点休息的意愿占据脑海，她确实累得不轻。无论是将近两个月的独自航行，还是解决捣乱的海贼，这都不是轻松的事。

熟悉的卧房门前立着一道高挑的黑影，过道里昏黄的灯光投下一片阴影，少年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橘色的牛仔高帽，一笑一哭的圆形金属标志，红色珠子串成的项链挂在胸前。黑色的半长卷发俏皮地垂在额前，挺翘的鼻翼两侧洒下零星的雀斑。

多莉斯认出了这位深夜来客，却也不询问他的意图。径直推开房门打开屋内的灯，明亮的灯光照耀着一尘不染的地板，不曾变动的陈设，松软温馨的床榻。

“进来吧，杵在门口干嘛？”多莉斯拉过书桌边的椅子坐下，抬眼看向门口站的笔直的少年，他看起来像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大狗狗。

艾斯摸了摸耳尖，踌躇片刻抬脚迈进房门，略带拘谨地看向多莉斯，女孩子的卧室和他暂住的大通铺完全不一样，他不敢随意乱看。少女心爆棚的装饰风格与这艘海贼船格格不入。

灯光下的少女漂亮的不像话，黑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深邃碧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是黑桃海贼团的船长波特卡斯·D·艾斯，感谢你在香波地群岛救了我和我的同伴。”艾斯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遂即深深鞠躬语气诚挚。

多莉斯诧异极了，虽说她和艾斯并不相熟但也有所了解。鲁莽天真的闯祸鬼竟然还有这么彬彬有礼的一面，出乎她的意料。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胡子海贼团的爱德华·多莉斯。”对方表现的礼仪周全，多莉斯自然不会没礼貌。

温软白皙的手掌向上张开伸出到艾斯面前，虎口和食指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以后，请多指教。”

艾斯愣了愣，干燥的手掌轻轻握上冰凉的手心，语气迟疑，“请……请多指教。”

“艾斯，这么晚找我就是为了表达感谢吗？”多莉斯接受了少年的感谢，他看起来很认真，哪怕她当时并不是为了救他的同伴，顺手而为罢了。

“今天开宴会的时候没见到你，哈尔塔告诉我说你受伤很重在休息，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艾斯迷惑了，多莉斯看起来和哈尔塔他们说的有些不一样，在他们口中她的脾气有些火爆，“嗯。”

觉得自己说的太冷淡，艾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多莉斯笑得更开心了，好多了的意思就是她可以开揍了，是现在就动手好呢还是从明天开始。

她算算，烧毁他们的旗帜，在岛上吃霸王餐，暗杀老爹。一桩桩一件件，她小心眼的不行，记得一清二楚。

两人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艾斯想起了自己干的蠢事，艰涩地吐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多莉斯，真的很抱歉，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玩偶。”

“嗯？什么意思？”她的玩偶，不正好好地摆在床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忽然就着火了……你放心吧，等到了岛上，我一定会原模原样赔给你的。”

多莉斯机械般地转头，目光忽然变得凶狠，一字一句复述，“着火？赔给我？波特卡斯·D·艾斯，你完了。”

她的玩偶大都是其他人送给她的礼物，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限量版，她杀艾斯。

话毕，黑暗中出现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优美的跳水动作搭配着漂亮的水花，艾斯成功达成海里游成就。

萨奇和马尔科饶有兴致地看着在海里挣扎的艾斯，多莉斯的房间就在两人中间，他们早就发现艾斯在多莉斯房门口徘徊了。

“海水挺凉的，我下去捞人。”萨奇摩挲着下巴，纵身一跃，拉着湿漉漉呛水的艾斯爬上甲板。

“艾斯，没事吧？”萨奇朝脑后捋了捋秀发，拍了拍艾斯后背，倒霉孩子不知道被哪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忽悠着送上门，想看戏的心情他理解，不过也太心急了。

“走吧，今天开宴会你没参加，应该饿得不轻，厨房里给你准备了烤肉。”萨奇还是第一次遇见有着无底洞一样胃口的人，过去这段时间他已经摸清了艾斯的饭量，此刻少年必然是饥肠辘辘。

“萨奇，那个，多莉斯好像真的很生气。”艾斯丧气地垂着头跟上萨奇的步子，“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不必在意，多莉斯其实很好说话的。”萨奇一个有着深厚兄长滤镜的奇男子安慰道，多莉斯对家人一直都很大方，“你不是去道歉了，多莉斯没说不原谅你吧。”

艾斯愁苦地叹了口气，可是多莉斯也没说要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