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局
入夜,阴雨笼罩着季王府,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偶尔还能听见屋内落子的声音。长风晃动着门前的长信灯,也为这幽静的府院平添了几丝威严。
“你输了。”随着手中的棋子放下,方老莞尔,随后打量了杜御史几眼。
“有心事?”
杜御史叹息后,动手收拾棋盘上的残局。“是有些,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说吧,看同我想的是否一致。”
“今日在马场瞧见一姑娘,模样举止像极了......未出阁的平西王妃。”顿了顿还是将心中的疑虑托盘而出了。
对这话方老面色并不意外,想来应该是早早知晓杜御史会这么问。“初见这孩子,我也很震惊,这般肖像的人,若非一胎双生,世间还真不常有。”
“那这孩子也在您的计划中吗?”思索了片刻,杜御史迟缓道。
闻言方老侧过脸,默不动声从太师椅上起身向正厅走去,“我知道你一直对平西王妃的事耿耿于心。但是如今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老者的话平缓而沉稳,容不得他人揪出一点不是。
“倒是你这般优柔寡断,如何能成大事。”
杜御史收拾棋盘的手顿住了,在平西王还是二皇子时,先帝就因着生母陈昭仪母族揽权对二皇子不待见,后面瞧着年长些,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将人硬塞入大漠的风沙中去。
谁曾想人不仅活的好好的,期间还立下了赫赫战功,民间甚至隐隐有微词,让先帝改立太子,这让本就对本就对二皇子心存芥蒂的先皇,更加厌恶这个儿子。
而那年他还只是个武将,大汉外部动荡,整日都是在刀尖上讨生活。
他应该一辈子都这样。
对此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有一天,他随二皇子平西的路上收到了一封密函。
封信的末端,印着天胤二字。
那夜他点着油灯在帐中端详了半宿,好巧不巧,来之前在方老那偶然得知天胤是当今陛下年少时为自己起的名号。
信中的内容是二皇子与外邦私下密会,而他要做的便是将写信人的死侍,编入自己的亲兵中,暗中行事。思索再三他还是同意了。
后面在一封接着一封的指挥下,他借助死侍成功以二皇子之名,重伤了外邦公主。这是陛下的意思,借刀杀人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彼时他并不懂为何要这般做,但慢慢的他逐渐反应过来一件事,信中所谈及的勾结外邦,也可能是二皇子与那外邦公主两情相悦。
这或许是他堆砌想象,但若真的是勾结外邦,陛下何不借此搜罗证据,一举压制二皇子和陈昭仪母家右相府,如此直接了却这些年的担忧,又或是直接派人刺杀外邦人,直接从根本上斩断,但偏偏没有这样做。
没有哪个国家希望邻国的继承人能力出众,更别说帮助邻国培养继承人,而这一点,那个外邦公主不会不懂,却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结合二皇子先前拒婚以及军营听到的,二人之间若是没点什么,他是不信的。
那时他已经回京有几日了,隔日便受到方老召见,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或许所谓偶然间看到天胤二字,也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幸好那日他应下,否则就不是外邦公主受伤,而是他遇刺了。
罢武入仕,是他那时最强烈的念头。
而二皇子的婚事便是他的敲门砖,不日他便借方老之手谏言,结果也同他想的无二。
选一个族中空有名号,而无实权的嫡女赐予二皇子为正妃,而苏语祈恰恰是最好的人选,毕竟安侯府除了老侯爷,后辈一个有作为的都没有。但老侯爷身患隐疾,撒手人寰也只是一朝一夕的事。
倒是苏语祈本身就小有贤名,施粥布善,寺庙祈福……
四艺不差,舞艺卓绝。
圣上亲封“牡丹夫人。”
所有人都以为苏语祈是因为牡丹夫人而被选为平西王妃的。但他心里清楚,苏语祈是因为平西王妃,而被封为牡丹夫人。
她的确什么都不差,唯独差的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的噱头,将她从安宁中推向这场阴谋。
他对平西王妃一直有愧于心,这种愧疚随着杜书云的成长日益见长。
他早年为了权势,娶了同僚的女儿为妾,起初他不以为然,他觉得不过是院内多养个人罢了。
可直到夫人难产时,他才隐约察觉不对,但可惜为时已晚,补药,大夫一直都没问题,突然到了生产这日就都出了问题。
他感觉和女妾逃不了关系,现实也的确印证了他的猜想,当晚他喝的多,迷糊中,女妾蹲在他的身边。
说是什么道士说这个孩子是个灾星,要送去道馆关上十五年去去煞气。
此时,屋内瓷器桌椅被他砸的一片狼藉,他没回话,装作醉酒睡了过去。
此后陆陆续续的江湖撞骗奔涌而至,大多也都是一套说辞,无非就是煞星转世,仕途亏损,他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