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演11

那天陈院长絮絮地规劝了好些话，无一不是发自肺腑。

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心动不得气，当着面林有文不会反驳，也知老师好心。

他静静听完全程，但逐句下来没什么表态。

此番形势落在笛袖眼里，无言胜似有言，俨然揭露内心态度。

林有文沉浸在思绪中。

他一心专注到，甚至未能留意笛袖隐隐低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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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末，林有文到恩师家拜访作客。

真师生哪有隔夜仇？陈教授早年单方面置气，是想借此“逼”学生回归“正途”，但自林有文出国，事成定局改不成了，到这个地步再不情愿也只能认。

这些时日陈教授慢慢想开，将执念放下大半。

说到底，老先生心里还是舍不得他。

师母一听说林有文今天会来，眼角笑得多出几道细纹，她替丈夫高兴，终于解开了心结。

在他们产生隔阂前，丈夫经常叫这孩子到家里吃饭，院长夫人和蔼可亲，每回笑着热情款待——林有文是丈夫最用心教导的学生，倾注感情和心血超越普通师生情谊，她同样格外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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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书房内。

笛袖按阅读习惯，近来是否经常使用调整书目的排放位置，把不常看的挪动书架上方，腾出一块空余区域，放置新添的一批德文书籍，方便随时取阅。

——她最近在学习德语。

计划在最早明年三月，最迟明年七月考出一门德福成绩。

电子化时代，公文课本都直接用PDF，但她在沉下心享受阅读和学习过程时，还是喜欢直面纸张，指尖摸着纸页的触感，翻阅闻到油墨印刷的气息。

对笛袖而言，在纸面和屏幕上看到相同文段，前者造成的记忆点更深。

她能清晰记得某个单词出现在哪本书哪一页上，电子版不行。

她是个有阅读习惯的人，所以对书房的装修要求格外高。

内室空间布局大，容纳得下两面高达墙顶的阶梯式书柜，可供坐在上面看书。挨着的是书桌，窗边休闲区摆着一张圆形沙发、咖啡桌和落地灯。以上只占了一半区域，另一半是她练琴的地方，房间装修隔音棉，隔音效果很好。

毫不夸张地说，里面剩余的位置还能额外放下一张床。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笛袖睡在主卧，家里没有一间客房，自然不会多出第二张床，目的是打消季女士借口过来。

何况笛袖不认为，她家会住进其他人，也就没有备下客床的需求。

从早上起来开始整理书柜，忙碌两个小时，终于弄好后，笛袖抬眼看见墙壁挂钟时针指向十点，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去卧室换出门的衣服。

今天是顾泽临约她“谈心”的日子。

那晚顾泽临把周晏的喜恶抖落个干净，打小结识长大的哥俩，了解得不是一般深，喜欢的颜色、饮食、运动、娱乐……爱喝那款酒爱打哪种球爱开哪个牌子的跑车诸如此类，凡是记得的都交代完。笛袖转述给了付潇潇，对方表现非常满意，收获远超出预料。

一切馈赠都有代价。

作为等价交换，顾泽临请她解答一个问题：关于如何调节家庭矛盾，缓解家庭成员间纠纷的。

他说的时候表情甚是困扰，仿佛当下正面临难题。

要论别的还好，调节家庭关系——笛袖觉得顾泽临找错人了。

她当时心里打了个问号，好端端的，顾泽临烦恼这个做什么。

不由往糟糕的方面设想，难道顾家内部出了问题，财产分割产生纠纷？

可看近来股市行情一片向好，顾氏集团股票连日飘红 ，不像是有经济危机的样子。

也许，笛袖猜想，顾泽临是和家里人闹了什么不快，想问问外人吧。借机打听顾家家事的一群“苍蝇”闻着味就能循过来，她算是为数不多值得信任，能保守秘密的人。

地点定在一家鲜为人知的私家餐馆。

这处地段偏僻到笛袖此前听都没听过，照顾泽临的说法，一般藏在巷子里不起眼的店味道才正宗。

那家私房菜景致清幽，主厨往上三代祖孙都是专做淮扬菜的国宴大师，一手制作的名菜可谓色香味俱全，声名在外但访客极少，客源几乎都是熟人互相介绍着去，仅招待一小部分人。

不知顾泽临从哪打听到，笛袖喜欢淮扬菜的清淡菜式，专门挑了这么一家合心意的地方。

巷子深曲，路不好找，顾泽临免得笛袖初次过去迷路，提议他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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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上下简单捯饬一遍，最后一步是对着镜子梳顺头发，将额头、鬓角偏短的碎发卷起定型。她穿了身日常装，颜色偏素淡，项链手镯之类的装饰一样没戴，仅在光洁耳垂上挂着一对小巧的绿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