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踪迹
,她也不可能走得出去。
发簪嵌着的浅粉玉石芙蓉花缠绕着她几根发丝,发丝末梢随风摆曳,一端却死死卡在冷硬的花瓣间,如何也挣不脱金银珠翠的束缚。
他暗暗笃定,她定然还藏在府中。
再次逐了奴仆去寻,这次更甚端梯上树,撑杆下湖,依然是无果而归。
兰芙仍躲在那架平车中,对祁明昀的畏惧与对自由的渴望牢牢牵制住她的心神,使她不敢发出一丝动静。他若找不到她,她便有机会出去。
祁明昀反复听着下人回禀,每听一句,森寒的眸子便幽暗一分,他本就急躁的耐性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若她趁早自己乖乖出来,向他忏悔认错,他会考虑让她少吃几分苦头,将此事轻轻搁下,可她竟等到他耐心寸断还不肯出来,他勃然大怒,眼底的狠厉凝成零溅的火星。殷红霞光散却,浓重的雾霭肆意铺盖,星月潜在沉厚云端,空中黑得不见光影,唯有寒风凛冽,树影凄惶。祁明昀这次破天荒未曾杀人泄愤,他令府上所有人通通聚到府门外,青黛等婢女如蒙大赦,隐在乌泱泱人群中,只恨长出个头来。
这条街挤满了王府的下人,路过的官眷乘轿匆匆逃离,不敢胡乱张望。府墙内外铺了干草木柴,浇上易燃火油,明亮的火把张牙舞爪地叫嚣跳窜。
祁明昀搬了把长椅,撩袍端坐,眼底赤橙晦暗,跃动着千丝万缕灼焰。他已命人将府上侧门堵死,只留一扇开敞的大门与中间一条宽道,他今日就是要让她自己走到他眼前,她若不从,除非她不怕死。
她既喜欢做任人践踏采撷的杂草野花,他便一把火烧了她的根,让她彻底死心。
修长指节敲搭在漆黑扶手上,敲得异常深重,眸中的烈焰汇聚至一处,凝成一道锋锐亮光,薄唇开张:“来人,点火。”
一声令下,火把从外往里扔入沾染火油的草垛与干柴上,火苗借风威势,疯窜三尺,两相攻挤之下,逼出滚滚浓烟,一座清贵的府宅霎时被火焰淹没。
“你想烧死我阿娘吗!"墨时几欲冲入火场,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卫死死拽住,只得扭头朝祁明昀哭喊,盼望他能停下。
“我想烧死她?"祁明昀冰冷掷去一眼,“她若不躲不跑,今日这把火能烧得起来?”
“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祁明昀将他拽到身前,扣住他稚嫩的手腕,掐上他沾泪的面颊,令他直视眼前的大火:“喊啊!你最好是喊大点声,你若是能将她给喊出来,我便令人灭了这火,不过她要是这般快便被烧得死无全尸,那可就听不见你的叫喊了!”
墨时倒是不惧火光,只是过度担忧阿娘的安危,清浅的泪濯洗过漆黑眼瞳,其中便也只剩单纯清澈。他向来是个睿智伶俐的孩子,祁明昀有意同他说话时,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撬开他的嘴,唯独搬出兰芙来威胁他,他便慌地心神大乱,极不情愿地开口。每逢此时,祁明昀便会暗自揶揄,不过是个愚童。青黛也未料到主子这回的手段如此残暴疯狂,竞要放火活活将人烧死,回想起那位平易近人的夫人,她又惧又忧,缩在人群后,掩面啜泣。
祁明昀听到女人的哭声,手骨收紧,怒意沁出,回头望了一眼,发觉竞一时大意放走了几个奴才。这些人宛如可有可无的蝼蚁,因太过卑贱低微,他甚至没将心思停留在她们头上。
可对于青黛她们而言,生死只在主子的一念之间。祁明昀吩咐人将她们拖上来,浅浅睨视:“谁让你们出来的?”
青黛等人预感大难临头,纷纷跪地磕头。
“主子饶命!”
火光逐步肆虐,花草修竹,窗棂房梁皆染上火星,书阁中的书最先化为灰烬,楼阁经不住烈焰滚覆侵蚀,轰然倒塌,整个北院最先笼罩在橘红之下。
兰芙封在一隅间,灼热铺天盖地叩打着木壁,热浪舔舐炙烤她的肌肤,她喘不上气,如同要生生窒息。谁放的火,不言而喻,他想烧死她。
她从未想过以死来逃避任何事,相比折磨加身,活着大于一切,只要活着,下次便还可以逃。
她面色苍白,右腿冰冷僵硬,血几乎要流干,虚弱的手臂支起最后一丝力推开木箱的封口,空箱头重脚轻,连带着人从车架上滚下来。
她跌在地上,周围是熊熊大火,掌心心猝不及防覆在火焰未熄的残木上,烫下一块皮肉。
她从来都没这么痛过,浑身骨肉如被扯碎撕裂,滚烫的泪珠断线般簇簇落下,站不起来,便只能用鲜血淋漓的手掌按上粗粝的沙石,步步向前爬。
滔天火光在漆黑夜空杀出一条赤红之路,橘红与墨黑交织。
青黛等人还在磕头,石阶上沾满血色。
祁明昀朝那扇火门遥遥一指:“别对着我磕,你们的主子是她,岂有你们这般当奴才的,主子身陷火海,你们却妄想苟且偷生,她今日若是被烧死了,你们这些刁奴自然得殉主。”
“来人,将这些人全扔进去。”
健壮护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