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狼
祁明昀走了有两日了,兰芙白日里绣花摘菜,闲下来就抱着花点玩,倒也不觉得心里空落,到了夜里才真正感到一丝孤寂惆怅。
分明他才来半月有余,为何自己已经适应了他在身旁的日子。尤其是自那日山洞中的荒唐一吻后,彼此虽未完全挑明心迹,但那股若隐若现的暧昧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两日了,明日也该回来了罢。
伴着一盏昏暗的烛灯,她独自吃完了饭,又把他临走前教的几个字认得滚瓜烂熟,还能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上几笔,想着等他回来定能夸她几句。
她如今已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虽写的滑稽歪斜,远不及祁明昀的字一手字好看,但他说她的字尚且能认得出来,写字需熟能生巧,方能精益求精。
她埋着头仔细地写了一张纸,整个身子都伏在案上,乌黑晶莹的瞳仁目不转睛盯着笔尖,用的心思远比在绣花上多。
她用不惯毛笔,这东西繁琐至极,用前还要加水磨墨,从前祁明昀会替她磨好,这两日他不在,她磨得手腕子生痛,浓黑的磨渍还沾到她一件最喜欢的衣裳上。
还不如用碳石或是树枝在地上写,写完想法子抹了还能继续写,不比这花银子买来的纸方便多了。
她越想越觉得划算,等表哥回来就与他商量,往后不去买纸了,就在黄泥地上写字。
一写便写到了亥时,窗外连绵细雨,清寒越发浓重,寒露过后,日子一日比一日凉,到了夜间不穿件外裳便捱不住凄冷。
粉白衣衫从肩上滑落,兰芙已是哈欠连天,东摇西摆,总算是熬不住搁下了笔。鼻尖不知怎的碰上一点乌墨,尤为滑稽娇憨,偏生她不知晓,褪下衣裳拆了发髻,吹灭烛灯便缩到了被窝里。
白天去姜憬家帮忙规整杂物,搬的搬,抬的抬,晚上又写了两个时辰的字,一沾到床,身上的酸疼与惬意交织涌出,眼皮耐不住两股力折腾,沉重阖了起来。
夜半三更,窥不见灯影,牲畜都已歇下了,聒噪的秋蝉也倦了似的收敛嘶鸣,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重重遮盖,透不下一丝清晖。
窄道上突然窜出一点光亮,鞋履踩进泥洼中,激出一圈水泽。花点率先动了动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朝逼近的光影试探叫了几声。
许是通身疲惫令这一觉格外香甜,兰芙皱了皱眉,拉着被子翻了个身,并未察觉到异样,眉头又渐渐舒缓下去。
门口,一块肉扔到地上,花点低头摆尾嗅了嗅,尖牙扯下一块生红的肉,不消片刻,便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被浸了迷药的肉一迷,僵直倒地,再叫不出声。
赵东除却了心头大患,得意地咒骂了几句,随后拿榔头撬了锁,顺着西边一间杂物房的窗爬了进去。
兰芙的房间也在西边,下面一间房正好是这间杂物间,两间之间有一扇窗是连通的,她为贪凉风,平日里睡觉向来不关。
赵东爬了一阵,从那扇连通两间的窗户一跃而下,稳稳落到了兰芙房中,举着蜡烛四下乱照。
兰芙哪里知晓有个陌生男人站在床头看着自己,只觉有丝明晃晃的光逼近,她睡眼惺忪,还以为是混沌的梦,伸手揉了揉眼,一双长满厚茧的粗糙手掌捂住了她的口。
“呜……呜……”她蓦然睁眼,浑身汗毛倒竖,拼命摇头呜咽。
赵东的手隔着被子胡乱摸索,凑到她耳边狞笑:“别怕,爷想你想了好几日了,好不容易见着你,让爷好生看看。”
兰芙意识紧绷,狠命咬向男人虎口,猛地一脚踹向男人下腹,趁人倒向一旁,鞋都来不及穿便打开门闩,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赵东捂着命根子疼得双眼发白,听这小娘们大声叫唤,怕惹来了人,偏头狠狠啐了一口,拽过她的手将她扯回来,“还挺有本事,留着点力气让爷好好疼你。”
兰芙头皮都吓僵了,心尖如浸在冰窖中,浑身冷汗直冒,牙关都是颤的,手脚并用推开男人压上来的身躯,“求求你,求求你,我家里有钱,我都给你,别伤害我,别伤害我。”
谁知男人无情折断她最后一丝希冀,嗤笑道:“爷最不缺钱,倒是缺你这样的美人。”
剧烈的反抗使男人在黑暗摸不到她的衣裳盘扣,他未得逞,满嘴胡乱谩骂。
兰芙脸色煞白,挣扎与反抗叫哑了嗓子,眼角流出温热的泪花,张口大声呼吸,“救命,救命啊!”
强大的恐惧令她察觉不到屋内的其他动静,譬如虚掩的房门被人粗暴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骤然倒地,四肢抽搐挣扎。
一股浓烈的血腥如数万根牛毛细针扎向着她心底,她扯过被子死死缩在床角,满腹哽咽失声,只剩眼泪还在滴答流。
终于顺着微弱的光,看清一张熟悉的脸,她心头倏然大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后怕,热泪夺眶而出,喊他:“表哥、表哥。”
祁明昀满身风霜,周身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