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长痛

新学期开学后，金照海还是在向霖怂恿下背着吉他到城市公园唱歌。

不然徐常山也不会遇见他。

现在更不会一脸感慨地对他诉说往事。

他们在八点后上到单元顶楼，那里有一个小露台很适合聊天，徐常山还提了一大堆啤酒和几盒卤味。

金照海从墙边搬出折叠桌椅，徐常山打开两罐啤酒，一罐递给金照海，“你喝过酒吗？”

“没有。”

“我也没喝过。”徐常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金照海打量着易拉罐嫌弃地皱起眉头，“有没有吸管？”

“没有。”徐常山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巾，问道：“擦下？”

金照海摇头，撂下一句，“我回去拿杯子。”便蹬蹬蹬跑下楼，片刻后又蹬蹬蹬跑回来。

“讲究人。”徐常山评价道，顺手给金照海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啤酒。

金照海端起杯子浅啜一口，下一秒，“呸呸呸。”啤酒的苦味让他皱起鼻子。

好难喝，为什么别人喝得那么起劲？

“配点下酒菜呀。”徐常山装作老成的样子递过来一个卤翅中，笑着看金照海啃完鸡翅膀后又啃鸡爪爪。

“你现在可以解释下为什么要跟踪我了。”金照海用纸擦了擦嘴，补充道：

“不止这一次。以前的‘案底’也必须详细交代。”

徐常山摩挲着下巴，笑道：“好的，金警官。”

“请允许我从头说起。”

金照海又拿起个卤鸡爪，举在空中对准徐常山，严肃道：“请求批准！”

在徐常山成为现在这个见人三分笑、招人喜欢的家伙前，他却曾是校园霸凌的对象。

“喂，山猪，你在这儿坐着干嘛？你不用去开家长会吗？”一块小石头砸到徐常山的背上，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慢悠悠地颠着手上的小石头走到徐常山面前。

又来了啊。徐常山垂下头，不理不睬。

“喂，跟你说话呢。”又一块石头打中徐常山肩膀，骨碌碌地滚到草坪上。

“我听说今天是他爸来给他开家长会的。”

“啧，可惜见不到他妈了。”领头的少年一双三角眼，嘴角一撇，对跟班说：“你们也记得吧？家长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三角眼走近徐常山，一双小眼睛里满满的恶意，“我都差点忘了，你妈已经死很久了。”

“不过有你这样一个耻辱做儿子，真是她人生中的黑点。”

徐常山“嚯”地站起来，嘴唇抖动，双拳紧紧攥起，仇恨地盯着三角眼。

“呵，怎么，你要打我啊？”三角眼不屑地呸了一声，轻蔑地上下打量徐常山，“是要用你的体重来压我吗？”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跟班们一齐哄笑。

下一刻，不知谁说了一句“打他”。于是他们手上的石子纷纷发射，像雨点一样全部砸向徐常山。

徐常山撞开三角眼，在后面少年们发出的一片嘘声、怒骂声、嘲笑声中掩面逃走。

他跑出了学校，无处可去的他来到城市公园。

找到秘密地点后徐常山扔下书包，爬到熟悉的大榕树上呜呜哭泣。

哭了一会儿，想到父亲还在给他开家长会，他便决定给父亲发条短信。

找手机的时候，身下的树枝剧烈摇晃，像无力承受他的体重，就要断掉似的。

“哇——”徐常山停住动作，哭得更伤心了。

他现在十四岁，身高一百六十、体重一百六十，从小到大就是个小胖墩。

小时候尚且还能称得上白嫩可爱，但上小学三年级后就逐渐变成同学们口中的“胖子“、“肥猪”。

他们肆无忌惮地嘲笑他、戏弄他，觉得他胖就是个异类，而异类活该受到惩罚。

母亲来给他开家长会时，他们目瞪口呆，然后更多的嘲讽扑面而来：

“你不是你妈亲生的吧？”

“你妈那么漂亮，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

“听说你还在学跳舞？天呐，谁会想看你跳舞啊？”

“嘿，你们能想象到一堆肥肉跳舞的样子吗？”

“我才不想想象呢，好恶心啊。”

“哈哈哈”

……

“唉……”

徐常山吐出口气，摸了摸肚子，哭了这么久他有些饿了。

在他准备离开时，树下传来些许声响。有人叮铃铃地骑了自行车过来，在大树底下停住。

徐常山扒开层层叠叠的枝叶，透过缝隙看到下面站了个年轻男生，穿着藏青色的毛衣开衫和一条笔直的黑色长裤。

他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吉他包。

又有人唱歌。徐常山心想，默默拉过树枝挡住自己。如果突然天降个小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