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亲密无间
那人语气淡淡,目光却凛冽,平日里总是笑颜清透的人,如今严肃起来,倒是平添了分冷峻深峭之色,原来温润玉髓,打磨得锋利,也能伤人,也能护人。
原本打算在郑府里等着,可是却迟迟不见他们归来,晏崇钧心中莫名生出不安,便果断出门来寻。
没想到,遇上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晏世子,好久不见。”戚韫目光敛起,“不是说世子负御史之责,正在邝州追查私盐案吗?怎么现下却在此地?”
晏崇钧为何在溧州?
“二公子这话有趣,现在可是新年,你不也放下了启州的公务,来这里——欺辱良家闺秀吗?”
“晏崇钧,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让开。”戚韫冷冷道。
“谁说和我没关系?你——”
不等晏崇钧说完,便觉得腰上一暖。
他彻底僵住了。
身后的郑子佩一把抱住了他,声音低低道:“我们回去吧,外面还有人,闹得不好看。既然你来了,我也就不怕了。”
“……”
晏崇钧的表情凝滞在脸上,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好容易才压下笑容,握住她的手,转身两只手合拢起来呵了呵气,道:“怎么这么凉?好,咱们回去。”
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双狐绒的手衣,自然地套在她被冻得发红的手上。
“刚刚走得急,忘了戴上,可别又冻着了。”
哪里还管什么马鞭不马鞭。
郑子佩感受着掌心暖意,刚刚满心的酸涩又被冲去,只剩下安然,仰着脸嫣然一笑。
手里多出来一条多余的马鞭,面前两个人也笑得他很多余。
戚韫望着那双亲密无间的身影,身子颓然地一松。
原来,是这样。
呵呵呵,太可笑了。
从前他白生了一双眼睛,光盯在了郑子衿的身上,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么一只潜伏在后的黄雀。
是了,若无人接应,她怎么就敢那么坦然地跳下通水呢?
戚韫自嘲地笑将起来。
居然忘记了,当日就是晏崇钧将她从水里救起来的,后来梅园宴上,他们还中了催情之香同处一室。
种种暧昧,自己知道的就这样了,不知道的又是什么光景?
难怪她能那么绝然地用死来骗自己,只怕早就和晏崇钧有所苟且了吧?
他生不如死的这一年里,她却和别人躲在南府逍遥快活!
晏崇钧心里半是雀跃半是沉重,抱着郑子佩上了马。
马头却被拦住。
“薛鸣佩——不,郑子佩。”
戚韫一字一句。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当真要跟他走?”
郑子佩俯视着他,目光平静。
“我要和谁走,与你何干?”
“我说从前不认识你,就是真得不认识你,也不想再认识。”
即便是他们相距最近的时刻,她也不曾真正看懂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此前种种磋磨,早已经心身皆疲,何必再耗费光阴去“认识”?
爱也罢,恨也罢,早已随着通江波涛流逝了。
之后,晏崇钧到底是带着郑子佩先回了郑府。阮山望等人望着失魂落魄的戚韫,手足无措。好歹还有防风等人在,将戚韫带走告辞。阮家人也顺利回了郑家。
……
郑家。
一家人终于团聚。
阮青月望着憔悴不堪的兄嫂,自然是感伤不已,几人大哭了一场,又说到了佩娘的事情。
死而复生的鬼神之说,到底缥缈。阮青月怕女儿又受委屈,便将往事删改了一些以作解释。
只说佩娘为了逃生,将衣服首饰脱给了船上另一位受难女子尸身上,也因此他们当日认错了尸体。之后受伤漂泊,佩娘因为容貌被误认为相府的表小姐,和那位戚大人有了孽缘,却是受尽委屈……如今好容易逃出来,恢复了身份,再也不愿和那些人再有纠葛。
“原来是这样。”阮山望听完不忍,愧疚难当,“是舅舅差点误了你。”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左右他再来,我不见他就是。”郑子佩道,“舅舅也不需自责,他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世,即便没有您,也随时可以来郑家。”
一旁的阮芙白着脸,神思不宁,目光始终没落在实处。
此后,一家人又彼此叙情不提。
夜深了,阮家人已经被安排去休息。
郑子衿却被爹娘留了下来。
白天的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二老脸色不好。
“难说戚大人是愿意放手,还是要继续纠缠。”郑锡年重重叹了一口气,“以他的权势,若是卷土重来,如何应对?”
阮青月捏着额头,眼圈微红,却低声“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