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面
许京洲久未发话,这时方才回话,“在下这便同府尹一道去。”
林诗在一旁道,“可能让妾身也去?……只因妾身实在担心堂妹,故而胆敢如此。”
许京洲没回,还是卢晚明道,“……要去便一道去吧,你们姊妹二人自小便是玩得紧密的。挂念担心自是常情。”
林诗谢道,“多谢叔父。”
不多时,五十人马已上了路。许京洲同府尹骑着马并驾而行,林诗则同卢晚明坐在马车里。
一行人步履匆匆,府尹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难看,车内的卢晚明也无端的忧心起来,林诗对许多事都不知,但只替卢枝沅担忧。
客栈。
渐近黑夜,风声鸟鸣都淡了许多,转而无风寂静。
卢枝沅坐在桌旁,桌上放着的还是之前的饭食。
卢枝沅很是惶惶的开口,“夫君……是不是,有些事不太妥当?”
一直在窗边沉默的宋祈寒只简单回,“怎么?”
“有人要来抓我们,是不是?”卢枝沅直接问。
屋内未点灯,一来卢枝沅眼盲,二来宋祈寒也已习惯了黑夜不点灯。
屋内只静了一瞬,“是。”宋祈寒道,“京兆府的人不多时便该来了,你猜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们?”
卢枝沅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同我私奔出来的,你父亲欲抓你回去。”
卢枝沅一滞,张了张口,道,“那便是说,你不是我夫君。”
“对。”宋祈寒答。
“阁下的话我如何能信。”卢枝开始对他产生了怀疑,“夫君,私奔,京兆府,父亲。我忘了许多事,我无法知道阁下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那句阁下忽然让宋祈寒想起昨日夜里卢枝沅身着一席大红嫁衣,面上沾着尚有余热的鲜血,强撑着同他商量条件时的情景。
“有一个方法,很简单,轻易便能让你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宋祈寒走到卢枝沅身侧,忽的手中便现出一把袖中短剑,调转剑柄朝向卢枝沅,“你刺我一剑,我不会躲。”
此语一出,卢枝沅满腔震愕,她眼盲,看不见宋祈寒的神情是怎样,卢枝沅搭在膝上的手悠得微微颤抖起来,静默片刻后,她伸出手扶着木桌站起来,摸索着面向宋祈寒所在的方向,握住了那把袖中剑。
安静,安静,似洪水冲破堤坝,汹涌狂啸,灌满了整个屋子。
卢枝沅直接便朝准一个方向施力,好像有一个轻微的皮肉穿刺声,没有人声,宋祈寒始终未开口,若非咫尺之距,方才他还在与她说话,卢枝沅定要怀疑她刺的是一块死肉。
卢枝沅悠地松开手,有些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
宋祈寒低头看向刺在自己左上腹的剑,神色冷漠,伸出左手握住,一下拔了出来,瞬时汩汩鲜血往外冒。
卢枝沅在此刻的听觉好像被放大了,她清析的听到冷硬兵器摩损皮肉的声音,鲜血喷涌的声音。
卢枝沅满目所望都是黑漆漆一片,视觉上的障碍似乎放大了卢枝沅对于未知的恐惧,因为未知而不可控,不可控而生出恐惧,正如此时面对宋祈寒,那一剑刺进了宋祈寒的左上腹,却好像也在折磨着卢枝沅。卢枝沅感到握过剑的那只手一阵温温热热,黏腻。
那是血。
她的手此时正掩在衣袖中微微发抖。卢枝沅抿着唇不说话。
宋祈寒淡声问,“信我说的话了吗?”
卢枝沅沉默了一会儿,那阵鲜血喷涌的声音似乎愈来愈大。
她张了张口,声线有些不稳,却没回答他那句话,“你不包扎一下么?”
话音未落,忽然窗外传来阵阵马蹄声响。宋祈寒有些淡漠的望向窗外,卢枝沅也朝声源处偏头。
宋祈寒重新看向卢枝沅,道,“人来了。”
卢枝沅开始紧张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刺宋祈寒的那一剑确实开始让卢枝沅相信宋祈寒,她忘了许多事,现在她的父亲来了,她和男人私奔本就不对,她应当要回去,纵然她与宋祈寒真有情,如今她失忆了,有情也当不得真。
马蹄声渐近,吁马声也在院中响起。宋祈寒低头撕下衣袍上一条布带,包裹着伤口缠绕几圈,再扎紧。
卢枝沅这时道,“我信阁下的话,既然我如今未嫁,擅与外男私奔已是大不孝,若说情分一事,未免儿戏一些,所以,我与阁下便就此别过。”
宋祈寒绑缚布带的手一顿,问,“就此别过?”
宋祈寒想,到底料错了,卢枝沅到底不一般。
卢枝沅好像听到他淡淡笑了一声。他道,“好,那便就此别过,往后山高水长,无牵无念。”
卢枝继续往后退一步,她的手已经不抖了,沉稳的搭在身前,她谢道,“多谢阁下,幸得相逢一场,也望阁下日后能够觅得佳人。”
宋祈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