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雨过

何知知的手术时间定于明日上午9点。古泠泠今晚会在病房里的陪床上休息。

欧阳此刻应该回家了才对。

她缓步走向欧阳，欧阳似乎在专注地思索一些事情，并没有发现古泠泠的靠近。

古泠泠靠近后才发现欧阳呼吸中带着一种颓废的节奏，仿佛对未来失去了所有的期待和勇气。

古泠泠觉得心揪的生疼。

古泠泠不止一次地思考安蓝和欧阳这两个同样很温暖的人。

其实安蓝和欧阳有很多不一样，安蓝对钟时溪和苏念的那种好，哪怕是对于刚认识的自己表达出的那种自然的善意。是出于安蓝就是这么一个善于照顾别人的人，他看不得自己亲近的人吃苦，看不得他在意的人受苦，所以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心细得不行。总能在恰当的时机给人以最恰当的温暖。他给大家的爱更像是神明挥洒春晖时的柔软，澄澈，不掺一丝杂质。所以他能坦坦荡荡地对苏念和钟时溪好，坦坦荡荡地收自己为小弟。

欧阳呢？这么多年她的执着就好像在一座漆黑的迷宫里穿行，无论前进后退，都看不到一丝光亮，看不见出口的方向。欧阳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的光不像安蓝那般耀眼，却带着驱散黑暗和寒冷的温热，于是你身边有了光亮，看清了方向，你在每一个死胡同之前做好了标记，而他就是那么沉默不语，一直用他那点光亮，为你照亮那个黑暗逼仄的空间。

欧阳没有像安蓝那般勇敢地去做别人的曙光，去救赎。

因为古泠泠从来不觉得谁能救赎自己，宁歌也不行。

好似那些别人眼中的救命稻草一般的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一个人穿行于黑暗也无所谓，如果一定有那么一个人，只要在她奋不顾身地救赎自己的时候，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便好

可是在那个黑暗幽闭的迷宫里，好像一直都是欧阳紧紧地握紧自己的手，在她一次次拯救自己的这条路上，真就有一个人，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

现在你终于看见了出口那带着希望的炽烈的白光。

你也终于看清了为你一直驱散身边黑暗的，那张带着孩子气的脸。

那张属于欧阳的，浸染了一层层时光的脸。

你看见了你甩开那个孩子的手时，他脸上无助绝望的神情。

现在你要把他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迷宫里了吗？

“欧阳。”古泠泠拍了拍欧阳的肩膀，轻声说道。

没有发现古泠泠接近的欧阳被她的呼唤声拉回现实，一时间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何阿姨睡下了？”欧阳强撑着一个笑脸问。

“还没有，她要看会手机。”

“嗯，记得晚上给她盖好被子，不要着凉，明天还有手术。”

长久的沉默

“欧阳，记得你初二那年那个叫罗璇的姑娘吗？”古泠泠打破了沉默说道。眼睛盯着窗外阑珊的树影。

“嗯，只是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原来她叫罗璇。”欧阳声音低沉。

古泠泠转头看向欧阳，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那天她当众表白你的时候我都为你想好了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我要给你唱一首什么歌，我想到你们应该会很幸福，因为她是个很主动的女孩，恰好你也不是个闷葫芦，你们一定很合得来。”

欧阳看着古泠泠，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古泠泠又自嘲式地笑了笑说：“可是我也突然很沮丧，因为你有了女朋友以后就再也不能每天给我带好吃的了，不能陪我逃课，不能周末的时候去何知知店里帮忙，然后让我得空去河边采风。”

古泠泠停顿了一下又转而说：

“后来你把她拒绝了，即便罗璇死缠烂打了你两年。我心里庆幸，但是也难过。我意识到你迟早有一天要娶一位漂亮的姑娘，而我呢，我和宁歌在一起的时候你很少会来找我玩了。所以我有时候很难过，如果有一天我身边没有了你这个最好的朋友，那我一定会特别沮丧的。”古泠泠的眼神里充满了感伤，欧阳的心头好像也蒙上了一层白雾般的轻纱。

古泠泠很疲惫地靠在了欧阳的肩膀上，欧阳像是触电般，忽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只见古泠泠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无论我们以后和谁结婚，都一定要是最好的朋友，你不用时时都觉得我不快乐，需要照顾我，我其实挺快乐的。反倒是你，从来不和我说你的烦恼，所以我总觉得跟你在一起有负担。还有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态度对你。”

欧阳把古泠泠的脑袋掰正，认真的摇头说：“没事，没关系，我知道何阿姨的事情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古泠泠展颜笑道：“欧阳，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恩你说。”欧阳想也没想的说道。

“以后你结婚的时候我能不能进伴郎团啊，我看电影里都这么演，异性朋友参加婚礼挤进自己的伴郎伴娘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