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路人
安蓝醒来的时候正睡在钟时溪身边,钟时溪这个平时一本正经的人其实从小睡姿就不老实,此时他的一只脚正蹬在安蓝的胸口上,手搭在他的耳朵边,安蓝觉得晚上肯定被他做梦当把手狠狠地扯过了,耳根一阵酸痛。
虽然他们后来又点了很多酒,但是啤酒的酒精度很难让他这个经常混迹于酒吧的老手醉倒。只是多少刺激了他们在生活上紧绷的那根神经,于是他们的相处渐渐地变得有趣和真诚。
拿出手机,微信上只有一条来自于“空调底下盖小被儿”的未读信息。
安蓝点开,只有最后她那条“已到家,平安。”
其他的就是灰色的小字:你已添加了空调底下盖小被儿,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安蓝后来让古泠泠扫了自己的微信,他平时是那种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样子,其实内里是个一丝不苟的人。酒精只是放大了他的情绪,他一点都没觉得认下古泠泠这个妹子有什么好冲动的,他安蓝的人生从来都是这么随性的,喜欢的事情,他总不愿意等。
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光着脚就去敲苏念的门。
苏念很快为他打开了门,昨天他们吃的,喝的满地的狼藉早已经被勤劳的苏念整理成井然有序的样子,此刻她刚好在拖地。
那把蓝色的吉他安静地躺在沙发上,安蓝松了一口气。
苏念看着安蓝舒缓的眉头,拉他做了下来。
“这个吉他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留下来的吧?”苏念问道。
安蓝没有说话,瞳孔逐渐涣散起来。
苏念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给安蓝倒了一杯牛奶。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念姐,你总说我老去酒吧不好,可我只是想问问她的名字。”安蓝突然低声说,声音很小,好在苏念还是听得到。她把杯子塞进安蓝的手里,然后端坐在他身边,戴目倾耳。
“你说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就那么不注意形象呢?”安蓝讲到这里的时候,表情逐渐舒展开来。
“她把高跟鞋用头绳绑在一起,另一只手背这把吉他,我们是在万华酒吧街遇到的,那天我只是想去那边吃个自助火锅。当时你已经出国了,17也在星海市。”
苏念从来没见过安蓝那样的眼神。充满了哀怨,又好像充满了思念。
“她的丝袜都破了,裙边尽是雨后路上溅起的污水,但是她不在乎,就踮着脚尖蹦跳着欢快地向前走,我就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披散的卷发一起一伏。
没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我,然后恶狠狠地盯着我问我想干嘛,手机却打开了拨号盘,那一瞬间她应该真的想报警,你知道的念姐,我这个人有时候很不修边幅,那天刚好也没洗头,像个跟踪狂。”说着安蓝喝了一口牛奶,但他细细品尝的那个样子,让苏念觉得他在品尝一杯醇厚的烈酒,难道不是吗?他正把心里那杯醇厚的酒,醒好与自己分享。
“我说不出来,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漂亮女孩子是这样的,我觉得她该是哪个集团的小公主被关在房间里很久偷跑了出来,就像我们小时候听过的那个童话一样;她对那条我每天都能去的酒吧街充满了好奇。
我说,
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
于是她真的就指了指一家麻辣烫对我说吃那个吧,我没办法拒绝。我们才刚刚认识,可她像是与我熟识了几个世纪,她明明穿着一身风尘的夜场服装,可却像是个刚走上陆地长出双脚的美人鱼姑娘,大大咧咧地,话还很多,抢我碗里的她没点到的丸子。
吃完饭她说不知道怎么感谢我,不如给我唱一首歌。于是她就旁若无人的在那家麻辣烫里拿出这把吉他,给我唱了一首我很熟悉的歌但是又叫不出来的歌,后来我去网上搜,那首歌叫《如约而至》,被她改了旋律和词儿,所以我听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鼓掌,我也给她鼓掌,她却蹲到桌子下扯掉我的鞋子,我才看见她来的地面上都是淡淡的血迹。我问她为什么不穿拎着的高跟鞋,她说不习惯,我不置可否,她是比我们都厉害的人,想做的事的时候流血了也没关系。于是她穿着鞋子带着光脚的我逛街,路上行人对我们议论纷纷,我能听到一些说小两口关系真好这样子的话。我却莫名觉得幸福。我跟着穿着大好几码鞋的她踏吧踏吧地走到一家酒吧,就是我经常去的那家叫‘遇’的酒吧。
她换上了那双漂亮的高跟鞋,绑起了头发,从口袋里摸出口红补了补妆,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像一朵忧郁的蓝玫瑰。她把鞋子还我说谢谢,然后登上了台,我拦下了后面的歌手,酒吧的人都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没人愿意打扰她,于是她就在台上唱了一首《传奇》,还是被她改过的旋律和词,可是整个空间都沸腾了,她越唱越有感情,越唱越光芒耀眼。
结束后大家都起哄让她再唱一首,但是她已经泪眼婆娑,没有管周围的喧嚣,把吉他放进琴盒,然后落寞地走出酒吧,很多人想去搭讪,我挨个把他们赶走。”
苏念看着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