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抉择

叶年年没有回头，没有犹豫，一头扎进了那黑色混沌之中。

眼及之处，全是流光溢彩的黑色，天是黑的，地是黑的，没有边界。

茫茫的世界里，空无一人。

叶年年展翅翱翔，着急地寻找言书回。

天空中的黑色好像有意识一般，伸长出一块，就要去抓她。

叶年年一边闪过那云朵一般的黑色团块，一边瞭望整个大地。

没有，整个黑茫茫的大地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天空中的黑色翻涌地更凶了，像一团团大黑云，仿佛随时要来一场汹涌澎湃的暴雨。

大地也突然震动起来，虽然都是黑色，但那些五彩的流光映衬在上面，翻转，流淌，又剧烈震荡。

叶年年心下一紧，直觉再找不到言书回，这个世界就要崩塌，到时他们二人都要葬送在这里。

她咬咬牙，就向下俯冲。

地上远比天空更凶险，大地上的黑色团块剧烈震荡，不停地朝她袭来。

单凭殷璧寒的力量，这个混沌般的阵法怎么可能造成这样的景象。

叶年年的担忧更为着急，感觉是阵法吸收了言书回的力量，才会变成这样。

“言书回！”她不觉喊道，“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她的喊声惊动了更多的团块，团团块块汇聚，在她身后疾速地压来。

叶年年只觉得当头一黑，就被那黑色团块牢牢覆盖住，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很快，她就被团块吞没，没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四周的松软的团块裹挟着叶年年，却让她周身都感到舒服，好似有意识般，要叫她放下心来。

沉重的睡意阵阵袭来，冲击她此刻渐渐松软的神经。

不行不行不行！

她奋力发出一声吼叫，声音湮灭在无尽的黑暗里。

叶年年的妖力凝聚，周身都是绚烂的光。

一时间，周围的团块消失了，光轻轻地托着她，落到了地上。

她陷入团块明明才一会儿，但她落地的地方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地方。

只见周围仍是一片黑色，但流动的光影更加绚丽缤纷。整个混沌世界里全是光影追逐，交织，像一场极致华丽又极致黑暗的梦。

言书回一动不动地立在这样的梦里。

他的双腿被黑色团块牢牢缠在地上，黑色攀附上他的身体，遮住了他好看的眼睛和耳朵。

他的手紧紧握着宝剑，剑身薄如蝉翼，直指前方黑色的大地。

言书回的背后却是五个白色的人形团块，都一动不动默默地立着。

“言书回。”叶年年轻唤他的名字，走上前去。

然而言书回毫无反应，他好像已经融进这个世界里。

“书回。”叶年年又唤了一声，手抚上他的眼睛。

两团黑色的团块牢牢地覆在他的眼睛上，生了根，叶年年根本不敢用力去掰开。

叶年年握住他执剑的手。他的手冰凉得惊人。

“言书回，我来了。”她轻轻地说，即便她知道他根本听不见。

她抱住他，踮起脚尖，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他被黑色团块遮住的眼睛。又吻上他冰凉的唇瓣。

在叶府的时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她被蝎妖的毒针刺中，他是怎么救她的呢？

每次都是他救她，这次换她来救他了。

她离开他的唇瓣，凝聚出全身的妖力。

五彩的光在他们旁边飞跃，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叶年年全身都像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以己之身，去驱散那些黑色团块。

言书回深陷在一个黑色的梦里，他的伙伴们在他的背后，前面是无穷无尽的梦魇。

有个人在轻轻地呼唤他。

那人抚上他的双眼，温暖的唇瓣吻住了他。

是谁呢？他的头疼得要裂开了。

这样熟悉！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温暖的唇就离开了，让他恋恋不舍。

有什么东西在身旁熊熊燃烧着，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融化着。

“言书回，再不醒，我就顶不住了。”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言书回身后那五个白色人形团块碎裂在地上，融入茫茫的黑色大地。

他眼睛和耳朵上的黑色也悄悄退散，从他的身体绵延而下，回到了地上。

言书回蓦地睁开眼睛，所有的黑色尽数退去，整个混沌世界重新变回白色。

叶年年站在不远处，披着他的长衫，微笑地看着他，眼角有一颗以前从未见过的朱砂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