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林容在娘家小住了三日。

等到了第四日清晨，林家府门大开，太夫人和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端坐高堂，余等家眷侍立在侧，满堂庄严肃穆。大家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站不住了的只好去厢房里坐着，迟迟没见传旨太监的影子。

可太夫人压根就不敢撤，午饭也没法吃，只能干耗着。终于等到晌午，一声“圣旨到”的高呼，众人忙起身出府门。

这可是册封的旨意。

殿选后，皇帝、太后、惠妃就商议了结果，将各入选秀女的名分定下。礼部官员连日操劳，终于打点妥当，今日一早和女官、宦官们一同传旨至各家。打头的赫然是礼部尚书高大人，进门后，规规整整打开圣旨，清了清嗓子。

林家众人呼啦啦跪下。

“位亚长秋，坐论妇道，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御于邦家，式是风化。惟尔吏部尚书林建良长女，祥会鼎族，行高邦媛，蕴此贞懿，灼其芳华……是用册为从三品嫔位，钦此！”

高大人念得抑扬顿挫，念完把圣旨一合，双手捧给跪在最前头的林容，恭敬道：“林嫔娘娘，您收好了。”

林容微微一愣。

从三品嫔？

历来新妃进宫，若没有在皇子府中服侍的情分和功劳，按例不会超过四品。她这一下子简直是开了大夏国的先例了！

只是再一寻思，这事儿也很正常。就凭谢太后想要拿着她对抗阮家的心思，就该给她一个高起点。

对此林容只有高兴的份儿。她一开始只谋算着封个四品，没想到太后她老人家如此慷慨！

“谢主隆恩！”林容领着家人们磕头谢恩，林三老爷满面春风得意。

高大人满脸热情地对林三老爷拱手作揖：“恭喜林兄，贺喜林兄啊！”跟在后头的一位管事内监也上来寒暄。林三老爷一一拱手致谢，自谦道：“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呐！我家小女才疏学浅，如何得封这般高位……”

“嗐，这自然是因为你家女儿精通书画，端庄知礼，聪慧可人，貌美无双！”高大人真诚地道。

林容：……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殿选上李弘对她的讥讽吧？怎么还吹到宫外来了！

众人谈笑寒暄，热闹非凡。等林家人终于缓过神来，太夫人才想起一事，道：“我家长女已有册封，不知我家另一位女儿的旨意也一同下来了吗？”

旁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林婉呢。

林婉忙挤身上前两步，满脸都是急切的通红。方才林容接圣旨被封为嫔位，全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却如遭雷击。

她进宫学了一个月的规矩，深知从三品的位分意味着什么。

大夏国后宫虽没有六宫粉黛三千人那么夸张，但大小嫔妃也塞得够多了。宫中礼制，从贵妃到采女共有正、从九品，外人看着都是娘娘，可那低位妃子不过是比宫女稍好点儿罢了，平日只能称呼“小主”，住处也是偏殿，甚至不能抚养自己亲生的孩子。只有从三品嫔位以上才能被称作“娘娘”，能够住在正殿，掌一宫主位。

教规矩的姑姑说过，秀女们有出色的，或者皇帝非常喜欢的，一进来能封从四品容华就是顶天了。结果林容封了个嫔位……

那她怎么办？

她如果不如林容，要怎么办！

她心神不宁，身子软软地伏下去，等着圣旨。只是当高大人把旨意展开的时候，她静下了心。

她想，这是好事啊。林容被册封高位，那她的位分肯定不会低了啊！而且，她多半是比林容更高，林容是内定之人，她是凭皇上的喜欢才入选的，理应是她更出色……那她难道会被册封为贵嫔？

天哪！

啊不不，或许不是贵嫔，甚至是更高位的昭仪？

正寻思着，上头高大人清朗的声音落下：“……着册为正九品选侍，钦此。”

什么？

林婉瞪大眼睛愣了一瞬间，她在想，高位的位分里好像没有选侍这个名号……啊不对，方才高大人说什么？正九品？

她想起来了，宫里嫔妃最低的位分是从九品采女，其次就是选侍了。

她是选侍？

这不可能！

她猛地抬头，高大人把圣旨塞给她的时候，她几乎要跳起来反驳。而身后林三老爷等人看到她动作的苗头，差点吓丢了魂，三老爷亲自扑上去按住了她，和她一同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