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两面人

太阳已下沉大半，西边天空染上粉紫颜色，明明是柔和颜色，却又令人炫目，春晓看得沉醉。

小舟猛然摇晃，春晓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人大力扯着她的胳膊，春晓吃痛这才看向来人：“魏修，你发什么疯！”

魏修将人拉入怀中，冷笑出声：“我看你才是真疯了，竟然敢和青楼女子在江上玩乐，你是什么身份！”他本以为春晓不过出门买些首饰妆粉，谁曾想在外面游乐，还被人当成青楼女子。

魏修怎能不生气，刚刚踹了一脚白士诚也不曾撒气，若不是着急将春晓带走，他定将乱说话的人打死。

春晓奋力挣扎无果，身后扶柳闻言满脸苍白，几乎站不稳，春晓哪能受得了扶柳委屈，纵然挣脱不得也要高声反驳：“怎么了？魏公子看不过眼就不要看，与人相交为何要看身份！”

“伶牙俐齿。”魏修神色越发冰冷，想要将人带至另一条小船上，谁料春晓毫不配合，他低声道：“当真是惯得你无法无天！”他也不再废话直接当着众人面将春晓打抱而起，任由春晓如何挣扎，到底离了这条小舟。

摇晃的小舟上独留扶柳一人，风中隐约传来春晓的呼喝愤怒，却无济于事。

女子总是这般无力，扶柳心中怅惘，拾起身旁船桨，准备划回岸边，夕阳正美，可惜无人相伴，她也无心久留。

“美景在此，娘子如何要离开呢？”一艘小船缓缓驶来，正是骆文桐，他早在不远处看了一场戏，虽然不敢问魏修，但还有个青楼女子，简简单单。

扶柳勉强一笑：“公子好兴致，我就不打扰了。”她并未停下动作，船桨划动，小舟缓缓远离。

“娘子留步。”骆文桐船上还有一人，正是充作船夫的白士诚。

扶柳动作一顿，眉眼放低：“白大人。”

还真认识！骆文桐回头看了一眼白士诚，示意他将人带到楼船之上，小舟轻便却不够舒服，他出身富贵，从不委屈自己，向来只让他人迁就自己。

白士诚脸上笑容又和刚刚有些不同，掺杂了一些得意和柔和对着扶柳笑道：“娘子于此处赏景，是我们打扰了娘子清静。于情于理该给娘子赔个不是，正好船上有美酒佳肴，也可听曲作乐，娘子快要结束来瞧瞧？”

白士诚的邀约扶柳向来不会回绝，只是现下春晓刚刚被那位大人带走，这两人来得太快，定是要打探春晓之事。

魏大人对春晓有意，大概不会伤害她，面前这两人却不一定。

扶柳思索后依旧摇头：“请大人见谅，我身子不适，想要先回去休息。”

骆文桐的脸上再无半分笑容，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竟也敢在他面前装腔作势，一而再而三回绝？白士诚察觉到骆文桐心中不耐，赶忙笑道：“大人，如今在外面，扶柳姑娘少不得有些要脸面，不如我上前细说一番？”

“哟，白大人好大的本事哇！”骆文桐讽笑一声，抬抬手：“去，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这话说的好似在遛狗一般，白士诚面色未变，转后身神色扭曲，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竟然这么对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扶柳拒绝，做了婊子何必还这样呆板，不知道柔媚愉人吗？

到了扶柳的小船上，白士诚并未遮掩自己的愤怒，他走到扶柳面前，背对着骆文桐：“快随我去面见骆大人。”

这样的话，扶柳曾经听过不少，那时她还在倚翠楼，楼中妈妈喊姑娘去伺候人便是这般，见这位公子，那位大人……那时只求活命，如今她已逃出地狱，为何还是摆脱不了呢？

面前的白士诚正是扶柳曾动心之人，欢愉之后白士诚总爱谈论未来，扶柳知道这些是假话，可见他心心念念，竟也有了三分期待。如今白士诚为官，虽然不曾纳了她，倒也提供了一些庇佑，好让扶柳安心度日。

为此，扶柳愿意委身于他，毕竟一个人总比无数人好。何况她并不是那么在意身子清白与否，有时也会听到白士诚暗讽她轻浮下贱、婊子无情……清高孤傲、一颗丹心能让她活着吗？于她身上耕耘不停的人不正是自命不凡的白士诚吗？

婊子无情？有钱有闲的男子买下可怜女子一夜，却还要夫妻情，不觉得要得太多吗？

扶柳轻轻摇头：“大人，我身子的确不舒服。”她明知道白士诚会生气，到底回了这样一句话。

骆文桐看得一清二楚，高声喝道：“看来白大人也不过如此啊。”

白士诚立马回头回道：“骆大人，稍等片刻。”语气中满是惶恐不安，似乎恨不得跪下来舔那位骆大人的鞋，求他给个机会。

这样的白士诚，扶柳从未见过。白士诚总爱高谈阔论，自认为才过宋玉，貌比潘安，恨无人赏识，常常怒骂高官勋贵，在这人面前竟然这样低声下气？扶柳倒也看了一眼骆文桐，似乎和那些玩乐的富家公子没什么不同，只是眼中骄傲更盛，气势迫人。

骆文桐本意不过看看怎么回事，正巧碰上扶柳的眼睛，他懒散的身形正了两分，倒真有了一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