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下囚生4
这一晚冉黎并未来寻我,听说梅林中那一位病了。连夜来了三位郎中,府上好不太平。我连夜噩梦,突然惊醒,外面天色未亮,闷雷阵阵。冉黎不知何时坐在我身侧,略显疲态。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沉默了一会,他便欺身而上,撕扯我的衣裳。疯了,这人用强上瘾!自从知晓他从别人房里出来,我多少有些恶心,挣扎着不从。他忽然俯身趴在我胸前,侧脸贴着我心房,“晏晏,把你的心给我。”他向来粗野,这时候说什么矫情的话。我与他的雁雁长得不像,此晏晏非彼雁雁。去他的莺莺燕燕。
我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我不是心动,是害怕。“我困,想睡一会。”我服软道。他破天荒没有再欺辱我,转身离去。
关门声响起,我吓得连手都在颤抖,今天的冉黎和先前不一样。他在我的胸前比划了半天,他说他要我的心。我见过他杀人的模样,也记得他面临危险之时对我的维护。他要我平平安安随他回京,然后说他要我的心……真实跳动,可以一刀剜出来的那一颗、他待我亲密与宠爱,不过是纵容麻痹,教我有朝一日心甘情愿赴死。我连忙起身穿衣,才发觉门外有近卫守护。平日里他对我没有防备,今日的戒备森严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我当机立断,什么也没有带在身上,翻窗而出。幸得我这些日子以来吃糠咽菜,饿得愈发瘦了。而今能出府的唯有郎中的马车。天色未亮,我又着了深色衣裳,一路躲在树影之下,悄悄向马车靠近。
“谁在那里!”近卫忽然道。
我吓了一跳,吓张得喉咙发紧,“喵……喵。”
天空中闷雷又响,两个近卫没有上前,转而走远了。我顺利躲入马车,过了不久便听到冉黎的声音。
“若是取了活人的心来换呢?”
“这……郎中行医半生,未知此等……行医之术。”郎中的声音亦在颤抖,如我一般,恐怕被冉黎吓得不轻,“这,这是杀人。”
郎中没法医治冉黎的心头好,被他以些许碎银打发了。
随着车轮的滚动,我的一颗心才从嗓子里落下。没有山穷水尽,我还有活路。若是我能见到永王,将冉黎的野心和软肋一并卖给永王,我就有活路!
只是我的心里仍有疑惑,郎中行医只要一只药箱,驾马车做什么?心上有了疑惑,我猛掀车帷,只见驾车之人一动不动,一支羽箭直穿他后心。这样的死法,我亲身经历过,不由头皮发麻。冉黎既然将梅落雁藏得那样深,那样好,又岂能容郎中张口乱说。
今夜出府的恐怕无一活口。
马车一路疾驰,眼看着前面浓雾滚滚,已入混沌之中。我举目四望,咬紧牙关跳车而逃。我知道混沌一片是假,我扭伤了脚是真。
我欲哭无泪,谁能救救我。混沌之中出现一片光亮,有人长身玉立,迎着朝霞而来。周遭景致不断变化,幻化成热闹的早市。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
“抱歉,我马车冲撞了姑娘。”永王向我伸出手。他眉眼璀璨,鼻峰挺秀,我一时看得呆了。永王上回去营中传旨,我貌丑不敢见人,今日与他对视一眼,觉得天地都明亮了。
忽然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挡住了日,“你在府上争风吃醋便罢,怎么寻短见寻到永了王面前?”
“确是我的马车惊扰了姑娘。”永王道。
冉黎曾问过我,在永王府上当什么差。可永王不认得我,我不是永王送给冉黎的。当初他为何这样问?
我咬牙切齿,如同一只恶犬。冉黎却一把抱起坐在地上的我,“晏晏,随我回去。”
于是我的一切踢打,哭闹都解释通了,永王只以为我是在撒泼,同情地看了冉黎一眼,走了。我唯一的希望,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