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真假
慕岁宁来到前厅时,祁清欢正在廊下看雪,一身病骨弱不胜衣,犹如这冬日的雪,美丽至极,也脆弱至极。
察觉到脚步声,祁清欢回头看去,待看见慕岁宁,满目疼爱的温柔便流泻出来,仿佛一汪包容的温泉将她裹溺其中。
“我身子不适,躺了几天,一直听说你在为城中痢疾奔波,你身子尚且弱,怎能放任自己在危险中?”
听到她又病了,慕岁宁心头微紧。
“嫂嫂怎么又病了,可好些了?”
“老毛病了。”
祁清欢听到她语气里的紧张,眼底笑意化开,拉着她走到花厅里,“我知道你不想再回侯府,这次来,是为了给你送几件衣裳,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裁剪精巧的衣裙一件件被展开,其实不用试都知道十分合身,因为这十年来,不论寒暑,只要祁清欢不是病的起不来,都会给她做了衣衫送来。
慕岁宁正想着怎么开口,就听祁清欢‘咦’了一声。
“这木头簪子哪儿来的?”
她笑道,“咱们郡主可不是会买这种小东西的人,莫非是谁送的?”
慕岁宁乌黑的发髻上,珠花不多,这支木簪藏在其间毫不起眼,却也不容忽略,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偶然得的。”
“那就好。”
祁清欢温柔的拉着她的手,看慕岁宁就像是看半个女儿一般,自从慕正则与太子妃接连故去,她便将与自己同病相怜的慕岁宁一起带到侯府,起初自然遭了不少冷嘲热讽,但姑嫂两相互依靠,总算是从丧亲之痛里走了出来。
“嫂嫂并非是希望你与天逸再续前缘,不过如今你受皇上看重,东宫又这般……难免有心人会将你当成猎物,对你有所轻慢。”
慕岁宁明白,现在的她在有些人看来,只怕是怀抱重宝的小儿,谁都觉得自己能来咬上一两口。
姑嫂两说了会儿话,只觉得还如曾经般亲密无间,没有秘密。
“时辰不早了,我也……”
“嫂嫂,可以跟我说说,十二年前父王生辰宴,你与祁家姑姑祁月渠一同离开东宫后,为何会半途离开吗?”
慕岁宁抬头。
祁清欢美丽的脸上泛起丝惊讶,恰好一股寒风从门帘吹进来,祁清欢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脸上些许的血色都比咳没了,仿佛最后一口气都要这样散去。
“小姐!”
祁清欢的侍女紧张不已。
慕岁宁也不安的站起来,立即让人去请大夫,却被祁清欢拦下,“我没事,我这身子就像是摔碎又粘起来的花瓶,什么大夫也治不好的。”
她笑看着慕岁宁,“你想知道当年的事,是想查什么?”
慕岁宁抿抿唇,“我怀疑,当年祁月渠遇袭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祁月渠身为祁首辅最疼爱的幺女,身边护卫岂会不足?至少一般的山匪,是绝不敢招惹的。
而且祁月渠当时回家的路线是在城中,敢在天子脚下、还是有一大帮护卫的情况下,掳掠官员千金的劫匪,该是有多么找死?
而更诡异的是,他们玷污了祁月渠后,便消失的干干净净,既不威胁钱财,也不杀人灭口,这像劫匪,更像寻仇报复。
祁墉做首辅多年,仇家无数,原本慕岁宁也只觉得是祁墉倒霉,被仇家报复了,但玉姨娘和她丫环萍儿的死,再加上敏王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都证明十二年前那次宴会,可能就是兄长去世的诱因。
那祁月渠出事,她便不得不再往深里想一层,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挑拨了祁墉与东宫。
否则慕摇歌死前,怎会说祁墉是自己的仇人呢?
短短几瞬,慕岁宁心中已是千回百转,如果一切都如她所想,那半路下车,刚好避过了这场惨剧,并在不久后嫁入东宫的长嫂,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你的怀疑,祖父当年也曾有过。”
祁清欢重新坐下,“只可惜,他查了几个月,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最后祖母因为日夜忧心月渠姑姑的疯病,而身体虚弱,染上了与我父亲一样的痢疾,在痛苦中离世。”
她细细说了那日的行程。
那段时日她因为父母在外地做官染上痢疾去世而郁郁,与她一般年纪的姑姑祁月渠便对她格外照顾,就连去东宫赴宴都带上她,后来祁月渠中途离开时,一直关注着她的祁清欢自然就跟了上去。
可是半路,祁清欢虚弱的身子受了凉,很是不舒服,只得半路寻了个医馆,而祁月渠却哭得伤心,约定好迟些再让人来接她便先走了。
“我也没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
祁清欢眼眶微红,满目歉疚,“若是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下车。”
听着她语气里的痛苦,慕岁宁的心微微揪起,下一秒,祁清欢竟是再度重咳起来,掩着唇的锦帕满是鲜血。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