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为简渊那么善解人意，应星星更愧疚了。

吃宵夜的大排档离应星星家不远，比起开车绕来绕去，从狭窄小巷里穿过去更加方便，她本打算在这里跟简渊道别，但想了想，还是提议：

“这里离我家很近，我们走走吧？”

这一天应星星过得混乱，先是接到梁辛电话，又送走了陈谊，现在才稍微有时间重新思考她跟简渊的关系。

她掰着手指头计算，距离简渊出乎意料的表白已经过了……额，才过了一天。

夜深人静，一时间巷道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原本满心复杂的情绪，但是走着走着，内心奇异地安宁下来。

后知后觉地，应星星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跟她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越走越慢，简渊似有所察，在半步距离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眼睛里是她无比熟悉的温柔笑意。

“星星？”

仿佛很久以前，她在体育课溜出大部队，在操场上偷偷看他打篮球的时候。那时阳光正好，他在光芒中回眸，身后的风声、哨声与击球声如此喧闹，只有他的眼睛是安静的。

她曾经满心雀跃地追逐过他的身影，一幕幕都有迹可循。

回忆像是幅褪色的画，仔细辨认，一笔一划都是她浓墨重彩勾勒过的轮廓。

“学长。”

应星星站在原地，凝视她少女时期的梦。

她突然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简渊好像很习惯她的天马行空。

“我更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应星星想了想又问，“那晴天还是雨天呢？”

“雨天。”

“冰美式还是拿铁？”

“没有特别的偏好。早上的话，应该是美式。”

前面的答案全都跟她相反，应星星决定问一道送分题，“……学长，你更喜欢猫还是狗？”

——无所谓，猫和狗她都很喜欢！

“没有接触过。”简渊停了一下，“不过，小时候家里养过鱼。”

“……”

应星星呆住。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们相差很多，但是没想到从生活习惯到偏好，他们全都不一致，就连吃东西的口味也不太合衬，每次吃饭都是简渊迁就她。

“学长，”应星星眨了眨眼睛，“我们上班的地方是相反方向，你每天来接我是不是要花很多时间啊？”

“怎么想起问这些？”

“就是……”

她曾以为是简渊生性如此体贴，但昨天晚上他说了喜欢。

一旦将这个词语放上关系的天秤，许多东西都变得需要衡量与计较，才能堪堪维持住平衡。应星星有过一些惨淡收场的感情经历，已经总结出了失败心得。

她的结论是：

“我们好像不是很合适。”

“……”

周围一片静谧，简渊淡淡地笑着，“是么？”

“嗯，我想……”应星星点了点头说，“我们以后肯定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情经常吵架。”

应星星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没有睡好，脑海里想了很多事情。但是今早盯着镜子里熬出黑眼圈的自己，蓦然意识到，重要从来不是那些琐事，而是——

原来时隔多年，他依旧那么轻易就可以动摇她的世界。

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十六岁，轻率又满怀期待。

“不过现在考虑将来还为时过早，所以……”

消失了很久的勇气悄悄卷土重来。

她朝他伸出手。

“学长，我们试一下吧。”

“……”

那种游刃有余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从简渊的脸上消失。

他站在阴影里，注视着她的视线格外专注，却幽深如一潭深水。

“不行吗？”见简渊没有动作，她稍微侧了一下脑袋，“但我觉得……交往了半个月应该也可以牵手吧？”

夜色沉沉地笼罩下来，黑暗中仿佛隐藏着什么。

沉默了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简渊才伸出手，他的指腹轻轻划过掌心，手指扣住手指，慢慢收拢起力道。

他的手有些凉，应星星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点，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往前拉了一步。

她几乎要撞进他怀里。

月色浅淡，四下寂静的仿佛可以听见谁的心跳声。

简渊的脸在朦胧月光中显得非常柔和。

“星星，我没有那么难相处。”简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在晴天出门，看你喜欢的五颜六色，养一只猫或者狗……咖啡口味，我都可以。”

“……”

应星星心想学长你也太没底线了，一时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