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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澜沉默不语, 从洛阳快马加鞭到茺州也需四五日的光景,等到日食显露, 发生地动现象,一切都晚了。
现在距离地动也就十来日了,当真是拖不起。
“你先将东西带给槿晏,”钟澜跟谢宁说了一句,又叫来了颂曦, “去将钟瑕给我喊来。”
钟瑕早已不再上学堂了,钟家在洛阳只有父亲这一支, 着实没有必要开族学, 便拜托了谢府,让钟瑕与谢氏子弟一起学习。
十四岁的钟瑕正处在男女莫辨的时候, 穿着一身宝蓝色胡服,大步流星地朝钟澜的院子走来。
因着每日都有坚持练习拳脚功夫,身材瘦削却有力,身高更是逼近已到谢珵鼻子处的钟澜, 还未变声的嗓子喊道:“阿姊,你唤我来有何事?”
钟澜在屋子等他, 见他满头汗,忙给他手帕,“快擦一擦,别再感染风寒。”
钟瑕接过手帕, 囫囵个擦了下, “不能, 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一顿能吃三碗米饭。”
钟澜摒退婢女,说道:“你可知十三郎被陛下禁足了?”
钟瑕捏紧手里手帕,心里亦是担忧十三郎的,因此面上也浮起不自然,随即想到自己担忧貌似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又放松下来。
“收到消息了,十三郎于三日前向陛下进言,言之自己梦中茺州地龙翻身,暴雨而来,死伤无数,想让陛下派人去茺州,让他们早做准备。”
“陛下自是不信,呵斥十三郎一番。下朝后,十三郎以自己皇子的身份向茺州致信,言他梦见仙君,将地龙之事告之,让他们做准备。”
钟澜听到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陛下知道此事,故而将他责罚了?”
钟瑕面色难看,十三郎前脚递出消息,后脚陛下就知道了此事,想必身边有人泄密,“正是。”
钟澜点头,有心考他,继而问道:“你如何看待十三郎这番行事。”
钟瑕几乎没有思索,这几日他一直在想此事,答道:“甚妙。地龙之事未显露端倪,十三郎若是贸贸然去让陛下派人去茺州,若茺州地震,那倒无碍,但也显露不出十三郎为此做出的努力,若茺州没有地震,皇上颜面受损,到时遭殃的是十三郎。”
钟澜饶有兴味的看着凯凯而谈的钟瑕,“还有呢?”
“可十三郎想必早就料准了,在朝堂上提了下,并未坚持让陛下派人,而是在下朝后,用自己的皇子身份压迫茺州太守做准备,这样一来,做出如此出格之事,整个朝堂都会看清十三郎的用心良苦。”
钟瑕声音越来越大,眼神愈发明亮,“这还不算,他给太守的信中言明自己是在做梦,梦见会地龙翻身。”
“茺州真的地龙翻身了,那十三郎就是茺州百姓的恩人,还是受仙人指点的恩人,就算茺州没有地震,可十三郎也言,自己是做梦,茺州百姓也只是会一笑置之,说一句年少天真。”
“十三郎如此行事,除了受陛下责罚为害,其余皆是利。更何况……”
钟澜见钟瑕突然不说了,目光扫向自己,问道:“更何况什么?”
钟瑕咧嘴笑了,“更何况,阿姊与姊夫如此确定茺州地震,想必八九不离十,待茺州真的地震,陛下定会因责罚十三郎愧疚,给予好处,整个茺州乃至大晋都会知晓十三郎为了让茺州百姓避祸,做了哪些努力。”
钟澜心里安慰,自家的弟弟也长大成人了,看的如此通透,“不错,分析的甚好。”
“阿姊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钟澜笑笑,拿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药膏递给钟瑕,“一是想问问你地动之事十三郎是如何解决的,二是想让你去十三郎府上,将这药膏给他,想来他挨了陛下的板子,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不会好好为他诊治。”
钟瑕接过药膏,冷笑两声,“这帮小人。”
钟澜又嘱咐了钟瑕几句,便放他走了,十三郎早早出了宫,自己在洛阳有了府邸,也慢慢进入陛下眼帘。
这三年来一直在谢珵的羽翼下蛰伏,如今羽翼渐丰,也适时该露出獠牙了。
钟瑕到了十三郎府邸,这府邸哪有假山,哪有回廊,他一清二楚,轻车熟路地走到十三郎房间,还未进去,便听见十三郎身边伺候的小黄门乐佳哭诉的声音。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求您,放过奴才的妹妹吧,奴才就这么一个妹妹。”
门外候着的侍卫见钟瑕冲他摆手,未加阻拦。
钟瑕径直走了进去,屋内檀香缥缈,十三郎趴在软塌上,地上跪着不住抹眼泪的乐佳,乐佳身后还有一个咬着手指头的小女孩。
十三郎刚毅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偏偏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怒火。
钟瑕同十三郎不一样,十三郎的狠辣荒诞多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更加看重别人对他的善意。
钟瑕小时无法无天惯了,虽被钟澜和谢珵教导,可骨子里的狠辣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