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她醒来后,费力地与婢女互相解开了绳索,逃了出来。
她们出门后发觉宫里戒严了,殿前司甚至将东内院团团围住,她不明所以,谨慎避开侍卫,绕来绕去本打算奔着母亲在宫里的寝殿而去,半道遇上了韩翎。
一听他讲述了一半的事情,林宛白气得啊啊乱叫,“是谁!沈婉婉还是三公主!敢诬陷你和念念私,哎呀,你说,你有没有伤害念念。”
“我没有!我早就昏迷了。”韩翎义正言辞,手指天盟誓,“如果我有半点对不起你,就让我,就让我被你一刀捅死。”
“这还差不多。”林宛白只是故意吓他,她是相信自己看中的人的,也相信念念。
她拉起韩翎的手,“走,咱们去替念念洗脱冤屈。”
林宛白不知道,有时候人长嘴反而更说不清事。
坤宁殿里,沈婉婉被抬到偏殿生产。隆熙帝在正殿审讯傅暝,“你看你做的龌龊事!”
“父皇,儿臣没有做。”傅暝脊背挺直,咬着牙关,强撑着抬头正视隆熙帝,声如隆钟,
吃了冰莲丸后,他的意识是清醒了,可是他如今身体像是割裂开来,
一会如岩浆炼狱,烤得他通体皮肉模糊,当他痛得眼神涣散之际,下一刻,又跌入万丈寒潭,彻骨的冷从骨髓里一点点渗出来,如一根根冰锥扎破他的皮肉,贯穿他的胸膛,将他挑在肆意张扬巨型冰锥上,当他无法呼吸时,又被丢进了岩浆炼狱……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我,我他.娘的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吃了不认的孬种。”隆熙帝气不打一处来,在高座前来回踱步,贵妃欲要上前宽慰他,被他拂袖赶开,
半响,挥挥袖袍,看着黑压压的一屋子人,“都滚出去,杵在这里做什么,都回自己的寝殿去,没朕的吩咐,谁也不准出来。”
贵妃未动,众人不知所措。
“滚啊!”隆熙帝本就是个行伍出身,粗人一个,气急了不得骂娘,众人虽然都想看好戏,但隆熙帝的牛脾气上来了,贵妃也不敢硬顶,气愤愤地率先离去。
一屋子人每一刻功夫乌泱泱作鸟兽散。
连坤宁殿的下人都被赶出了殿外,皇后命他们去伺候沈婉婉生产,三公主心思一直在沈婉婉身上,正殿都没迈进去。
最后,正殿里只剩皇上、皇后、傅暝,还有像小乌龟一样想随着大部队溜走的莫念秋。
“那个,太子妃,你留一下。”
就在莫念秋擦到殿门的边时,隆熙帝“温和”地叫住了她。
莫念秋抬眼望了那轮象征团圆与喜庆的圆月,生出几分悲戚与不舍。陪林宛白逛完花灯,她想去莫府和父亲说几句话的……
关起门来,隆熙帝该骂的话才能痛痛快快骂出来,
“你个兔崽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敢跟你老子顶嘴,管不住你裆里的那玩意,你还胆子认。沈婉婉一个有孕的寡妇,冤枉你。”
他将那份一直攥在手里皱皱巴巴的八百里加急军报仍在傅暝脸上,“你再看看这是什么!你老子拼死累活的,差点命折在半道上,给你们创下的家业,你个败家玩意,你就想这样把它糟蹋了。”
傅暝捡起地上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双手攥得极紧,不知是身体的撕裂之痛还是被那里面的内容震撼到了,许久,抬头问道,
“舅舅如何了!”急切、忧心、懊恼,沉闷嘶哑的声音里,复杂而痛苦。
这一问不要紧,一下子像是触到了隆熙帝的怒点上,他又一脚踹在了傅暝的肩头,将他掀翻在地,傅暝如弹簧般触地跪正,又迎上了隆熙帝的一顿鞭子,
不知道打了多久,
久到屋内鸦雀无声,只有一下下的鞭鸣,还有隆熙帝的粗喘声。
傅暝的雪色锦袍上,一道道鲜红的刻印,像怒开在雪地里腊梅,迎风不倒。
从小到大他恪守规矩礼教,从未有过半分逾矩,其他兄弟都被父亲教训过,只有他不曾。他头一遭知道原来马鞭抽在身上是这样的疼,
皮肉在随着马鞭的甩下,迅速地炸裂开来,那里顷刻像燃起了一层火,将皮肉烧焦外翻成一条蚯蚓状的卷,
只是,这比岩浆炼狱孰更烈?傅暝自嘲的问,又与冰锥贯穿孰更疼!
他甚至盼望着父亲能多抽他几鞭子,这样,就能抵消掉一部分身体里的撕裂。
隆熙帝的怒火化为有形的鞭影袭来,莫念秋朝后躲了躲,她怕那恶狠狠地鞭子抽到自己身上,说到底,那是他们爷俩之间的仇怨,皇后尚且作壁上观,她更不想有任何沾染。
直到傅暝的脖颈上狠辣辣地裂开了皮肉,隆熙帝才忽然停了手,扔了马鞭,半是瘫坐在高坐上,看都没看抽成破烂布一样的傅暝,
“待沈婉婉生产,你纳她为侧妃。”即使疲倦,亦是威严不减。
话音未消,就听见傅暝压在喉咙里的沉音,
“儿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