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双目失明

烛灯幽曳。

林莫莫守在床边瞌睡，冰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神医说，夜里要看护好了，以免发生什么变动。

忽然听到床上发出响动，林莫莫一下惊醒。

“疼……水……”

林莫莫敢跳起来去拿水，冰心也跟着醒了。

冷弯头昏昏沉沉，浑身都疼的厉害，嗓子更是干的难受。感觉到水递到嘴边，她撑起身子，“这么黑怎么不掌灯？”

嗯？

另外两人回头看了眼摇晃的烛灯，视线惊慌的对上。

林莫莫手在冷弯面前晃了晃，正在喝水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小姐……你！你什么都看不见吗？”

冷弯整个人动作停住，表情逐渐僵硬。

“什么意思？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她忽然间慌极了，这么黑……是因为她的眼睛看不到吗？！

“神医！去请神医来！”冰心说着自己就往外跑。

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房间里沉默的叫人觉得压抑，两个丫头原本就哭红的眼睛现在是又红又肿。

“所以，我是失明了？”

冷弯打破了沉默，声音中都能听出颤抖。

“老夫也没想到毒素入目，失明也许是一时的，也许是……”纵然是作为医者已经习惯

了的望虚子，一时间也没人信再说下去。

不过才十六岁，如此曼妙的年纪，失明了会改写她一生的命运。

冷弯眼睛干涩，就算是想哭，眼泪都流不出来。

“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忽然世界一片漆黑，浓烈的无助感和害怕把她紧紧包裹起来，可纵然这样，她软弱的一面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什么都看不见，耳朵就变得异常敏锐，门外压低的抽泣声她能听的见。

可在这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刻，没人能真的感同身受，没人知道她此时心里是多么复杂。

本以为冷弯已经没事的冷武荣，清晨起来就听说冷弯双目失明的事。

匆匆赶到之后，先去质问了神医。

但结果，可想而知。

“弯儿，父亲进来了。”

冷武荣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听到里面传出平淡的声音，“进来吧。”

身材魁梧健壮的男人在进门这一刻，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小心翼翼的慌乱。

“弯儿，你……觉得怎么样？”

冷弯想要扯扯唇角，发现僵硬的扬不起来。

“父亲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师父也说了，可能只是一时的……”

看到女儿反过来安慰自己，冷武荣五尺

男儿不禁微红了眼眶。他的掌上明珠，如今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父亲来接你回府养着，神医说了，他可以住到府中，为你研制治眼睛的办法。”

冷弯嗯了一声。

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才会赶到安全。

她以前从没想过，如果一个人什么都看不到会是什么样。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浓烈的不安害怕，还有愤怒……一股股的怒火，忍不住的往上翻涌，她要竭力控制自己，才不会发出来。

冷弯被接回了侯府，神医和阿宁一起住进了府中。

为了避免磕碰，房间内的边边角角都被用布包了起来。

府中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冒犯了冷弯。

这样的气氛，就算冷弯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最后，她把院子里的人都遣散到了其他地方去，不过也没有觉得呼吸畅快多少。

“神医，弯弯姐的汤药喝了会有用吗？”林莫莫拿着扇子仔细的看着炉子上熬的汤药。

机无妄看了她一眼，“这药也只能清除她体内的余毒。眼睛失明已经不是清楚余毒就能好的了……”

“那神医为何答应住进侯府来，为何说研制治眼睛的

方法的？”

林莫莫问道，不解的蹙眉，又想到神医如今这把年纪，如果有什么方法根本不用研制，顺手就能拿来用的。

机无妄看着林莫莫摇了摇头，一脸的你不会懂的样子。

冷弯坐在窗边躺椅上，明明什么都看不见，脸却还是瞥向窗户的那边。

一阵汤药味飘进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莫莫，我都说了这汤药没用的，师父怎么还要我喝啊。”已经连着喝了几顿的汤药，现在她连吃东西嘴里都是苦的。

没有人回应她。

冷弯转过头，双脚搭在躺椅边上试探着踩在地上。微微仰头道，“怎么不说话？我喝了就是了。”她知道，他们都在担心自己。

伸出手悬在半空，碗却没放在自己手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