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歌仙(九)【大修】
我家种,茶林是我家劈开荒山栽。那他凭啥子霸占我们辛辛苦苦种下的水稻、茶林,赶我们走?如果不走,还要问我们要地、茶林的租子?”
“因为他买了地。这地变成他家的了”刘大石说到这,似乎愣了,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怎么这样说下去,曹财主霸占他家的茶林和水稻田,问他们要租子,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啦?
可是,他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最终,大石只能归结于自己穷脑袋瓜子,笨透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老爹刘大川,刘大川却也没有答案。
刘大川十几年前,就是因为想不明白这些问题,才和当地的财主做对,抗交租子,被赶出家乡,四处流浪。到了广西,最后才和一个壮家姑娘成了亲,扎根在当地。
刘大石怕老爹因为不服气而闹开来,他们哪里杠得过曹家?又劝道:“爹,不管怎么样,曹老财只收三成租!我们再使点气力,也能攒下银钱来好买牛。说不准还能买几亩田?咱和和气气种田,有啥子不好?”
刘大川看着孙子孙女懵懵懂懂的脸,这倔老头没吭气,拖着犁耙走出去了,走出去的时候,才对着儿子说:“我前半辈子,当够了人家的佃户!大石,你以为,只收三成租子的地主,就不是地主啦?土地攒在人家手里,就是阖家的命,都攒在人家手里了!”
但是刘大石不想再奔波了。
他上边要养一个老爹,下面还有四个儿女。他一心念念着曹家的“三成租”,“三成租”。似乎把这三个字,当作了救命的稻草。
于是,就做了曹家的佃户。
曹家是和蔼人家。说了是三成的租,就是三成的租。
于是,刘大石就对他老爹、妻子、儿女说:“看,日子也过得下去。”
只有刘大川,有时候闪过悲哀的冷笑,不吭半声。
过了一段时间,农忙的时候,忽然,曹家要刘大石带着他儿子去曹家做长工,帮忙做晒谷、祭祀之类的杂活。
刘大石不去。
曹老爷派人来说:“你不去,那就加租。”
刘大石无可奈何,只得和老爹、大郎去了。家里的活就全交给了云娘、大姐。
这一做活,就做到了农忙时节都结束了。
少了两个最大的劳壮,这一年,有不少庄稼、茶树,都坏了收成。
但是这一年的三成租,依旧得一份不少地交。
自此后,平日里,曹财主家就经常派人来叫刘家人去他家做工做杂役——没有报酬。
甚至连小小年纪的三姐、四弟,也得被指派着去喂牲口、煮茶。
又一回,曹家太太喊着要喝茶。曹老爷听了,就派人到茶园里,见到正在采茶的李氏,刘大姐。就从她们手里硬拿去了一担香茶。
而今年收获的香茶,约莫只有六担。
李云娘求道:“老爷,老爷,你行行好!今年还没到交租子的时候,这香茶是我一家拿来维持生计的,你如果拿走了这一担,只是千万要算在租子里呀!”
曹家的管家说:“怎么?我家老爷夫人允许你们住在曹家的私人土地上种田开荒,而只收三成的租。三成租啊!天底下这样的善人,难道还有?怎么拿一点你们的茶去喝几口,就算抵租子?你们家,也太忘恩负义了一点。你们要是不愿意,告一声老爷,谁还拦着你们走不成?就搬走罢。”
在慈眉善目的管家谴责的眼神里,李云娘愣住了,念着那个“三成租”,“大善人”,又念到了“搬走”,她讪讪的,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从此后,大凡曹家要喝茶,就直接从刘家的茶园拿,而并不算在租子的账上。
这样一年年的,明明只交三成租子,不知道为什么,刘家的年景,却似乎一日赛一日坏起来了。
到最后,从原先的还有一天几顿窝窝头过年还有一点白面,变成了一天几碗清汤水。
大郎因为给曹家白天打草挑水做工,晚上还要推磨,去给一个地主放牛的时候,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没有这么多精力。结果打了个盹,放丢了一头牛。
那牛群的主人因此把大郎打得遍体鳞伤,丢回了家。
而刘大川,年纪大了,一次下水田,得了大肚子病,整天只能勉强躺在炕上。
因为总算吃不起盐,大姐也得了大脖子病。渐渐得上不得山砍柴了。
药太贵,盐、茶,不知啥时候起,也都买不起了。总是得向曹家借债。
债,一层层往上滚。
很多年后,三姐回忆起来,总记得,就是那几年,从不供神的刘大石,也开始求神请神婆了。
那是一年的秋末,曹家派人来要租子。还来催债。
刘大石哀求:“老爷,老爷,你是慈悲人,你是善心人!你宽限宽限吧!我家要过冬,几个孩子要吃饭,还要给爹和大郎、大姐看病,我求你,我给你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