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而鸣

上，忽然万里冰封破碎他沉溺水中，许久许久，最后入耳的却像是情人呓语的呢喃，如春风，如细雨。

楚白华状作听曲，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为自己倒一杯茶，却没有饮，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短暂的的停留在秦衍州身上，又缓缓错开，仔仔细细打量伴坐在她身旁的素衣乐师。

那乐师气质绝殊离俗，白衣胜雪如寒梅绝尘，与陛下同台，就好似高山流水相得益彰。

眉峰沉敛，举杯抿茶。

世家子弟多善察言观色，君归慎敏锐地察觉到对坐之人气息不悦，眸光暗窥，却见楚家公子神色平静，依旧雍容清贵，依旧皓月寒霜。是他多想了，清雅如谪仙的人间月郎又怎会像凡夫俗子一样存有七情六欲。

君小公子目光暗移，转眼端凝楼下乐师。

若说白华哥哥性如空谷幽兰、冷若三九白雪，那么素衣乐师和与他相似，却又不同。

乐师安静地跪坐在秦衍州身畔沉听琴曲，似一株梅花因风颔首，气质清冷但并不让人觉得不可接近，也似雪，更是暖雪，二者皆为奇绝。

场中之人静听琴曲无一不被勾动心底之事，喜怒哀乐百感交集，更有甚者泪眼滂滂泣下沾襟，一曲终了，四座良久无言。

舟祉不懂琴但却知道无鸣琴不是一般人能弹的，看着周遭人的表情有的如丧考妣，有的状若疯魔，有的兴高采烈，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带重样的，只觉着阿姊天下古今四海八荒无敌第一厉害，于是第一个抚掌叫好。

“阿姊，弹得好！”

这么一拍手，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至她身上。

舟小霸王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主，来崶京这段时日整日游街打马肆意玩闹，不少京官对她苦恼不已却又束手无策，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小殿下？”一位官员端详这舟小霸王的模样不自觉出声。

“小殿下？”众人心思暗转，冷汗潸然，若她是舟祉，那能让舟祉喊阿姊的人岂不是……

一瞬间，谢让之神思暗滞，心似灌铅似的沉了下去。她不曾见过秦衍州却知道舟祉，方才一门心思扑在姜树和身上全然没注意不相干之人，没想到酿此大祸。

若她将皇帝错认为寒门姊媦戏耍，甚至要帝王自尽，恐怕谢氏将留下把柄受人攻伐。□□寒门是小事，一旦扯上犯上作乱的名声就麻烦了。

她烦躁地紧皱眉头，心道一声该死，只愿皇帝陛下老老实实待在玄明宫里，莫要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

“原来是小殿下亲临，恕谢某眼拙未曾认出，改日当登门赔罪。”谢让之扯面虚笑，再朝秦衍州处拱手作揖道，“阁下才华横溢不知师从哪位大家，让之还未请教阁下尊名。”

“我阿姊是……”

“在下身份卑微，何劳谢氏少主如此大礼。”秦衍州打断舟祉的话，低首轻拉乐师的衣袖，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

姜树和不禁心生暖意，他少时失明，吃尽了苦头，经多年磨砺，如今已可不依靠盲杖正常行走。但这么多年，只有陛下挡在他身前，为他屈尊作盲杖。

“女君若自言卑贱，要叫白华等人如何自处呢？”楚白华冷冷看着底下两人相互交缠的衣袖，忍耐已到了极限，亦是一袭素衣，淡而出尘，皎皎若明月。

自他出落人前的那一刻，满堂寂静，公子言动文雅，如玉树琼枝独抱孤洁。

微风忽起，珠帘清响，冷冽的西风吹过浮动的人心，忽令在场显贵胆寒不已，楚家公子如此言说，那位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楚公子。”他一照面，谢让之心中似有惊雷略过似的，可是雷声未响，一直恐怖地蛰伏着，她瞳孔微缩，心道，楚白华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如他所说，那人身份……她烦躁的紧锁眉头，今日实在大意了。

秦衍州闻言亦往楼上看去，只见白衣公子缓缓移步，似是山月下楼明、清辉了如雪，偏生无一丝病态，她心下暗忖道，这家伙不是告病在家吗。

似看出了秦衍州的疑惑，楚白华解释道：“白华大病初愈，便邀了邻家弟弟一同游玩，不曾想竟有幸听得无鸣琴音重回人间，了却平生一大憾事。”

“原来如此。”秦衍州点头，侧首对谢让之说道，“这全赖谢氏少主慷慨解囊，不知谢少主方才所言可还当真？”

“什么？”谢让之错愕，闻言问道。

“谢少主这记性委实不佳，你刚说将无鸣琴作为彩头以贺无名楼开业，转头便忘了吗？”秦衍州抱臂叹息，“掌柜的若当真了得多伤心。”

谢让之眼底似有一团扑不灭的熊熊怒火，却顾及秦衍州身份不敢造次，笑着应承道，“这是自然，无鸣琴日后便归属无名楼。”

“多谢少主。”燕霄躬身说道，淡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欢喜的神彩。无鸣琴有价无市，随便往屋里一摆，何愁客人不来？

姜树和亦颔首道谢，语气却没多少感谢之意，他今日若非运气好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