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汹涌
君府清幽雅意,通行层层叠叠的长廊窥望见栏槛外的一潭幽深墨池,其上浮桥九曲回环,越过长长的木桥则到了君殊渝的书斋。
君归慎乖巧的倒茶研磨,越到君殊渝身后为她捏肩,“阿娘,你快同我说说陛下!”
“陛下是绝尘千古的旷世奇君。”君殊渝喝一口御前白茶,简明扼要评价。
说她是明君,她荒诞不经做事全凭心意,说她是昏君,她筹握全棋每一步都有深意,历数坐拥千古的江山之主没人似她的外甥女这般有趣了,君殊渝想。
“不是……不是这个”,君归慎气急败坏坐到一旁矮椅上生闷气脸涨的通红,弱弱道,“陛下有凤君贵君侍君通房吗?”
尽管声音极浅但君殊渝还是听到了,她右眼横跳不由扶眉,“都没有”。
“我要当陛下的凤君!”君归慎声比撞钟,语出惊人。
未见其人,先当其夫。
君殊渝被茶水一呛,“咳咳……”君归慎为其拍背,责怪道,“这么大个人了,喝点水都能呛到。”
“不行!”君殊渝捏眉正色,“陛下风流浪荡花名在外,我君家的公子难道要与万千儿郎争夺一人之宠爱不成!”君殊渝所言非虚。
秦衍州惹下的桃花债不少,每至一处便有儿郎为其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据传秦衍州有一次入玄叶观访道,当夜留宿道舍,山下的男子望风而来久等不成先是相讽尔后相殴,场面蔚为壮观。
“哼嗯。”君归慎语调悠长雀跃,眼神空濛弯唇傻笑,自发忽略了君殊渝的耳提面命。
君殊渝见自家儿子油盐不进作状思春,不由的头疼,无可奈何:“愚子如朽木,哪处能雕琢。”
被骂朽木的君归慎满不在乎,这个说词他已听了无数遍了,当即摇头晃脑回敬道:“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这是他昨夜读话本看到的,觉得新奇拿来撑场面,也不问出处。但效果绝佳,娘亲久久无语已然为他高深的话术所折服赞叹。
“阿娘,慎儿告退。”不等君殊渝发话,小公子便提裳跨槛,远处遥看似流连翩飞的轻蝶。
待君归慎走远,屏风后的暗卫单膝跪下,双手齐头平举一支暗绿色半指长的竹筒,“家主,密报。”
君殊渝珍视地望着君归慎的背影,笑了,只是不达意,她卷开密信,纸间字句令她心波覆涌,上书:帝欲重开科举,十方寒门朝崶。天下流乱皆定,诸州王臣归京。
秦衍州此时提朱笔批注完最后一封奏章,伸懒腰之际听到行义安类比嚎丧的呼救,正想出门探探,一道白影闪入甘露殿,三两步躲在她身后。
“陛陛陛陛陛下救臣!”行义安拽着秦衍州的衣袖惊恐低语,期期艾艾。
秦衍州习以为常,反身抽袖,“行将军又惹了什么债事。”
虽是询问但语气稀松平常,
“臣...臣……”,行义安半天吐不出第二个字。
“阿姊倒是说啊”,声音不响却凌厉刺入行义安耳中,激得她心头一颤。
浮现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麻衣的女子,冷眸英眉,五官精致但周身萦绕孤寂之感,冲淡了姣好的面容,如同是从地域爬上来的修罗判官。
麻衣女子一丝不苟跪地行君臣面礼,“微臣参见陛下。”听得秦衍州说“免礼”她才缓而敬的站起来,见行义安不分尊卑拉扯秦衍州,气得忘了自己追着人家打的原因,怒目斥谏:“阿姊休得无礼!”
行义安赶忙撒开手,讨好道:“阿媦莫气,阿媦莫气。”麻衣女子这才面色回暖,拂袖直立隐忍不发。
媦,音同胃,是姐姐对妹妹的称呼。远古时先民常遇天灾兵祸粮食往往十不存一,父母皆偏喜幺女,是以家中季妹吃得最多,该字由此而造。
麻衣女子与行义安并非血亲而是结义姐妹,名唤祁久功。人身上都存口傲气,失了有如行尸走肉,多了便似利刃锋刀,而祁久功的傲气磅礴似海,不建于自身而源于世间正道,却似其名大道谋身久久为功。
秦衍州纯粹好奇行义安究竟干了什么事才能把孤介清高的祁久功逼得罔顾风度当街杀人。
祁久功鼻子一酸眉头打结娓娓道来,用最冷峻的面容说着最委屈的话:“阿姊赎了几百房小倌入府……全记在了臣的名下……”
秦衍州率精兵入崶城称帝,命麾下部将镇守四方,祁久功被派南州疏浚水患防治疫病。好不容易半月前洪灾余威散去,她甩手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下属,领三千轻骑奔赴崶城与主子会合。
谁曾想于府中焚香沐浴之时,数不清的妙龄男子鱼贯而入,口口声声说要服侍她,她又羞又恼,裹了衣裳湿淋淋的去质问她的好阿姊。
行义安却说:“阿媦不觉得这些男子甚是可怜吗,为姊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有了今日善果。但是阿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普度不了天下的苦命人,便借了你的俸禄做些阳德。既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