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传递
琳琅出奇的安分,上前坐在木椅上。
顾青玉又出去打了盆清水,准备清理伤口。
一切准备待绪,顾青玉站在她的身后,正欲挑开被划破的衣袖。
琳琅动了动唇,正欲开口。
顾青玉在触及衣物时却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退后两步,在琳琅出声前扔下一句话:“细布、金创药都在这里了。”
言下之意是让琳琅自己来处理。
琳琅应声,神色淡淡,确认他走后,才侧过左肩,将口子撕扯大。
先撕下一块细布将血迹擦去,再敷上金创药,最后用细布裹上。
她包扎的动作娴熟,就算方才顾青玉不说,她也是要拒绝他的。
不知为何,她不想被他看到这些难看的疤痕。
琳琅想起了些什么,突然一怔,以前有个少年看过她身上的疤痕,当时的她并不觉得这些疤痕难看,倒是个唬人的样式。
琳琅还故意与那少年说:“既然看到了这些疤痕,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她依旧盯着前面,双目无神,道:“继续救我,或者离开。”
琳琅忘了说,这个离开指的是离开这世间。
谁料少年竟认真的说道:“看到这些疤痕为什么就不救了,不是说伤疤是功勋吗?”
琳琅嗤笑一声,反问:“这句话说全了不是伤疤是男人的功勋吗?”
少年将撕下的绫罗绸缎小心翼翼擦去血污,理所当然道:“也是女人的。”
琳琅沉默不语,却心想,先留他一命好了。
琳琅处理好伤口后,将带着血迹的细布和水盆端走,直到推开门走出房间才说了句:“可以了。”
所以,现在的她有点奇怪。
顾青玉从屏风后出来,看着桌上孤零零的青竹瓶思绪渐远。
一头戴幞头纱帽,黑色圆领袍衫,手持拂尘,约莫三四十的白面宦官不紧不慢走进乾清宫,弯腰低头,暗自觑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二人,刻意粗犷的声线下依旧掩盖不了底下尖细,他喊道:“圣上。”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自然是当今天下之主弘孝帝朱德贞,长相约莫四十来岁,他双目微闭,靠在身旁淡雅娴淑的妃子怀里,妃子眉目含情,将近四十的她保养的甚好,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纤细的双手轻柔地为他按摩着头部。
弘孝帝闻言,掀起眼皮。
宦官继续道:“奴才有要事禀告。”
妃子了然,松开了手,欲起身回避。
弘孝帝却按下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和声道:“无事,爱妃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朕信你。”
茹妃名唤上官茹,是宫里唯一的皇贵妃,圣宠冠绝六宫,为人却淡雅如菊,温柔贤淑,譬如今日她穿得就素净,淡蓝色凤尾裙,头梳凌云髻,只簪了一根玉钗。在后宫之中颇为人称好,入宫四年后诞下五皇子,此后再无子嗣。
茹妃泪在眶上,神色动容,只轻轻点头,又坐了下来。
弘孝帝将目光瞥向那宦官,严肃道:“小喜子,何事禀奏?”
被唤做小喜子的正是弘孝帝的贴身太监,长喜公公,他自幼入宫,一直跟在朱德贞身边。
他依旧低着头,道:“喏,探子来报,定国公即将抵达岑江,听闻定国公身边还有一身手不凡的女子,西南行中二人具身患重伤。”
弘孝帝眉头一皱,重重甩下一折子,怒呵道:“真是好大的大胆!给朕去查,究竟是谁动的手!”
弘孝帝一动怒,那困扰多年的偏头病便要犯,于是他后仰捏了捏眉心,茹妃见状,担忧得抚上了他的头,又娴熟地推拿起来。
茹妃轻声劝道:“皇上,莫要气坏了身体。”
弘孝帝闭着眼没说话,长喜公公屈身告退。
长喜公公走后,转了几个长廊,将信条塞给一小太监,他低声道:“小李子,去,把信交给大人。”
小李子殷切应下,高兴道:“爹放心,儿子一定送到。”
长喜公公闭了闭他那满是褶皱的双眼,轻甩下拂尘离去。
京城中许多人都在关注着定国公此次的西南行,先前定国公向京城传来衡银一事,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有人拍手称好,自然也有人害怕引火烧身。
甚至在女眷圈里都传开了,对定国公的讨论又多了起来,什么样式的都有。
他们或是作壁上观,或是身在局中,但经此,沉寂三年之久的定国公府再次回归于众人的视线当中。
这天春夜过后,天还雾蒙蒙的,琳琅微闭着的双眼终于不耐地睁开。
天还没亮,这群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都勤奋的爬起来练武,“呵哈”声震天,他们在偏院练,主院都听得一清二楚,倒是欢乐的紧。
顾青玉立于屋檐下,喊道:“琳琅,用早膳了。”
琳琅立马就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