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下课了,我哥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我,我出了校门,离老远就看到一辆奔驰停在路边,我跑过去,手里拿着复印的成绩单,我没有把它放进书包里,我想第一时间给江弥声看。
我哥的左手搭在窗户的位置,我看到他精美的机械手表,等待我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我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车里正播放着他喜欢的古典音乐。
“你看,我的成绩单。”
江弥声眉头一挑,接过成绩单,我目视前方装成无所谓的样子,美滋滋等他的夸奖。
片刻后,江弥声轻笑一声,温热的手掌覆上了我的额头,“看来我有必要奖励一下聪明的小朋友了。”
我眼睛一亮,他的语音化成了糖霜,一路浸到了我的心里。
“我带你去逛超市,有什么想买的尽管买。”
“好。”我乖巧地应道。
随后江弥声把单子递给我,发动了车子。
在车上,我和他分享在学校发生的趣事,江弥声在一旁微微笑着,偶尔应上一两声,天边挂着火红的太阳,明明是一天结束的象征,我却觉得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到了超市,我去到水果区买了两大份草莓,趁他还愿意花钱养我,我要把便宜全都占到。
见我这么爱吃草莓,他也不拦着,只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小孩子。
“买什么水果都可以,但是不可以浪费,知道吗?”江弥声弯下腰,趴在我的耳边告诫道。
我撇撇嘴,忽然意识到草莓这东西保质期好像不怎么长,浪费了太不好,万一把他惹生气以后不给我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我讪讪把其中一篮草莓放了进去,我哥摸摸我的头,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我们逛到零食区,这些东西我之前从来吃不到,我爸妈恨不得天天给我吃菜叶子,对于他们来讲,养孩子只要活着就行,我时常觉得我连畜生都不如,我们吃得差不多,但畜生听不懂人话,我却能听我爸妈的话包下所有家务活,时不时还要照顾两个醉鬼的饮食起居,充当他俩的情绪垃圾桶,不高兴了就把酒瓶摔到我身上,拿我的身体当烟灰缸。最廉价的保姆都比我有尊严,她们起码能甩手不干,我又如何能跑出这个家呢?
而现在我和我哥生活在一起,他带我来超市,对这些食物味道陌生的我全然不知要买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口味,我犯了难,将目光投给旁边的人。
“不知道吃什么?”我哥问,他推着车,放慢了脚步,“那就慢慢选,喜欢什么就买,多尝试一下,不喜欢吃就丢掉。”
这时候竟然又大方了起来。
我在这些好几层的货架上快速浏览着,通过那些包装想象它们的味道,旁边来选购的人一个个脚步超过了我和我哥,一排货架逛完,天都要黑了几度,我买了一包洋葱圈,一包虾片,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耽误时间了,我有些紧张地看向江弥声,他脸上没有任何焦急烦躁的表情,耐心地等着我选购喜欢的食物,我忽然敏感的神经受到触动,有点想哭。
我强压下那份酸涩,尽量让自己表现自然,随后快速逛完剩下的货架,又买了些小熊饼干和蛋黄派。
我们买了足足有两大包零食,有他在,我不用拿任何重物,只要在他身边蹦跶蹦跶舔着冰淇淋就好。
回家之后,江弥声问我想吃什么,我指着刚买回来的速冻馄饨,说想吃这个。
江弥声失笑:“这么好养活?”
“那当然,我就想吃这个。”
“好。”他应下,随后叫我回房间写作业,他说他做完了会叫我,我拎着零食蹦跶蹦跶回了房间。
“不要着急吃零食,否则没肚子吃晚饭了。”
“好!”我刚一答应,回去就撕了一包麻辣鸭脖。我馋的口水留了一路,怎么可能等到吃完晚饭。
我刚想狠狠咬住,撕下一条肉来,抬眼却见到床上一个大黑点,四周有触须在动。
一只臭虫正蛰伏在窗上,我大惊,猛地嚎叫出声,迅速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到床上,和它拉开距离。
“江弥声!”我大喊。
江弥声推门而入,与我面面相觑。我指了指窗户的位置,他凑近一看,原来那虫子是在外面,他伸手一弹窗户,虫子就欺软怕硬地飞走了。
“额,可能是你家窗户太干净了,我以为是在屋子里。”我干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弥声倒是没生气,只说我对他的称呼不对,硬生生要我喊他哥哥。
之前在家时,我妈偶尔会领陌生男人回家,她总娇滴滴地见人就喊哥哥,我觉得挺恶心的,导致我对这个称呼有了某种曲解性的偏见,我不想管他叫“哥哥。”这个词在我心里,太暧昧,还有点恶心。这称呼听上去像是在喊自己男人。
也不知道这老男人知不知道“哥哥”这个称呼的另一层,反正我是铁了心最多只喊他一个字的,老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