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和野,孤寂无声
新科上任,军统站里皆是道贺之声。金站长也是态度逆转,前尘旧事彻底掩埋起来,比如渭河城的任务,又比如林民生和薛敏暗中联合之事。薛敏和金怀恩像是一笑泯恩仇,管什么新仇旧恨,从头开始。他对薛敏笑眯眯的道喜,以表提携。一切和谐的表像,薛敏也需跟着,金站长称赞的话一一应下,不忘回赞。说一些客套的须臾之话,说些都是金站长领导好的话。金怀恩听了无比受用。
金站长开心了,也考虑目前上级对于薛敏的态度,有些事情也就不能深究。比如陈烈的死。
用薛敏和龙鸣的说法是陈烈是被柳生美子偷袭,导致后背中枪,不治而死。陈烈是怎么死的,金怀恩当然清楚,但能说什么,这个说法是息事宁人的最优解。
金站长依着这个说法,给上级打报告,申请了最高抚恤金。他并不是想同情陈烈的老婆孩子,只想借陈烈刺激薛敏罢了。
薛敏对此毫无反应。
陈烈的死讯通知到了家属,在陈烈的告别仪式上,薛敏见到了他的妻女。妻子穿着黑色孝衣,眉清目秀,脸色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神情悲痛。右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两柳麻花辫,小脸红彤彤的,很是可爱。
薛敏本不想理睬的心,又软了下来。陈烈还真是了解她,猜准了她不会不管。
她来到这母女面前,想要去抚摸小女孩头发的手犹豫了半晌又缩了回来。她的话全部堵在了心里,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声叹息,及其一句,“节哀。”
姚兰亭泪眼眶红,有些无助地望向她,哭腔回了句,“谢谢,长官。”
薛敏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犹豫些许,道:“我与他…一同共事。算是相识。”又接着问了几句,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亲属在。姚兰亭很有礼貌,也没有隐瞒,少时和父母亲失散,除了陈烈和小女儿,在无其他亲人。
这一问,让姚兰亭回想当年,触动伤疤,连着丧夫之痛,泪如雨下。薛敏无措,又见不得人哭,下意识揽姚兰亭入怀安抚。
这回她真的得替陈烈考虑这对母女的下半生。战火连天的岁月,孤苦无依的二人能去哪里?她想将二人送到大后方,可刘成已死,谁能帮她。
这场战争让世界硝烟弥漫,何处为净土。
如何保障这母女的下半生,她迷茫了。
一日后,薛敏还是做出了决定,一张通往海外的船票、一张通往四川的火车票及两根金条送到姚兰亭的面前。她将选择权交给了姚兰亭。具体姚兰亭是什么选择,薛敏便不再探究。
这段插曲过后,薛敏的工作正式开始了。
金站长为她配了个副官,说是刚刚从特训班出来,让薛敏帮忙带带。
新的副官是个毛头小子,身上满是年轻人的锐气张扬,还透露出少许的幼稚天真。
“你好,我是薛敏。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听到薛敏的询问,毛头小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报告长官,特训班第三十一期学员,林学生。”
这个自我介绍,行动科门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也把薛敏逗乐了,想着还真是年轻人有活力。她示意他坐下,不必拘谨。
“多大了?”薛敏又问。
谁知林学生腾的站起,声音洪亮,“报告长官,今年24岁。”
薛敏再次示意他不必如此,坐下正常聊天就好。
24岁,她嘴里念叨着,和玲玲一般大。
“林团长是你哥哥?”
“没错,他是我大哥。”这次他终于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回答。
林团长不喜军统,自己的弟弟倒是进了军统局,也是奇怪。
“为什么参军?”
“维护我们的领袖安全,保卫国家领土和主权。”
这句话每个军统局的人都太熟悉了,用戴笠的歌词回复,怎么都不会让人挑错。
薛敏看着那双清亮的双眼及热烈阳光的神情,温婉一笑。甭管林学生属于哪一方,起码有他在,日常的生活不会太无聊。
林学生确实有趣,总能为薛敏的生活凭添乐趣。喜欢讲一些好玩的小故事,像个小鸟每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话多疑问多,把不懂就问的优良品质贯彻到底,薛敏也总是耐心解答。但也有被吵烦的时候,忍不住说深了几句。林学生便消停了半日。薛敏事后后悔,话说重了,又去道歉。然后林学生又立刻生龙活虎起来,比之前更活跃,薛敏真真拿他毫无办法。林学生吵归吵,但人还是细心的。知道薛敏身体不好,一日三餐、每日中药是一次都没拉下。薛敏感慨自己饮食从未如此规律。
薛敏总是出任务,少则一两天,多则五六天。林学生也总是要跟着去,薛敏担忧林团长那里交代不过,总是借口留下他。一次薛敏执行任务回来超出了所定日期,林学生竟在她的宿舍门口呆了一夜,怕及了她出事。
她总觉得林学生夸张了些,不过一个月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