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晴圆缺，旦夕祸福

的虚汗浸透病服，悲愤交加之下一口鲜血吐出。

前来换药的护士见薛敏如此情形，连忙大喊医生。

薛敏死死地抓着那几份报纸，掌心的鲜血染红了上面的字迹。几番挣扎后，陷入了昏迷当中。

尽管薛敏对于金站长有所提防，但在医院养伤的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金站长过河拆桥的速度如此之快。

薛敏刚刚清醒过来，审讯科的人就急匆匆地到了医院。这次带队的是商伯仁。商伯仁，南洲城军统站审讯科科长，嗜血成性，无论是下属还敌人，从不心慈手软，落到他的手里就等于躺进了棺材里，所以人们面前称他铁面无私的青天公，背后称呼为索命阎王。

商伯仁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薛敏伤口换药，竟然难得尊重了一回人，转身退出了病房。待医生出来走远了，才又闯了进去。

薛敏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他们闯进来，她也只是抬头稍看一眼，也没搭理，继续低着头一言不发。

“薛队长，对不住了，我也是奉金站长命令行事。”商伯仁颇有些无奈。说着示意下属带走薛敏。可几个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弹。薛敏素来待人谦和，没什么长官架子，也给这些受尽白眼的下层人员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科长，薛队长还在病床上，这不好吧！”一个平时与商伯仁还算亲近的手下有些为难地小声说着。病床上就不好？商伯仁脑子里回忆起上次某位长官，病得快断气了，还不是被自己的手下拔了氧气管带走。他们审讯科的人哪有那么些善心，只不过对面是薛敏罢了，还是刚刚死里逃生的病人。

对于这趟差事，商伯仁本就不情不愿，虽然他缺德的事情没少干，但对于金站长这样用完既弃的行为属实是从心里就瞧不起。既然下属这么讲，他也是就坡下驴，笑着说道,“的确不好，兄弟们收队。”

“可，站长交代的任务可怎么办？”另外一个手下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办？能怎么办？薛敏队长受伤严重，无法行走，金站长既然想审，那就自己来好了。老子可没空搭理他这些缺大德的事情。”他刚走几步又突然折返回来，特意在薛敏跟前叮嘱她好好养伤。

临走了，还温和地说了句回头见。

几个人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只剩下薛敏满脸疑惑。她从军令部调到军统站，也不过两年时间，平时除了执行任务，实际上与其他科室往来不多，和这个商伯仁唯一一次正面接触是是因为一个出卖情报的叛徒，那人嘴硬，为了让他吐出信息，商伯仁硬生生地用匕首将他眼睛挖出，直接做成了菜用给那叛徒的妻子。逼着叛徒妻子吃下，那叛徒妻子当场吓疯，没过多久就坠楼而亡。这样的人为何会对她手下留情，她实在没想通。

同样让她没想到的是，在死里逃生后第一个来看她的是金站长的贴身秘书胡桃里。在薛敏眼中胡秘书像是泥里的泥鳅，处事圆滑，可谓是八面玲珑。她想胡秘书能来医院探望，多半是奉命于金站长。对于金站长是要干些什么，目前的薛敏也不想去猜，或者说是懒得去猜。她依然靠着床头，呆呆地看着发白的床单。受过内外打击的薛敏看起来病态虚弱，人没了精神就像草木没了阳光，缩在病床的一角，看不到生机与光彩。此时的胡秘书有些许的吃惊，眼前人还是曾经那个神采奕奕、自带光芒的女子小队队长吗？短短几日消瘦得让人认不出，那病号服穿在薛敏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脆弱的仿佛枯树枝，一阵迎面而来的风就能将她折断。

胡桃里心中不免感慨命运的绝情，也不觉献出自己的些许真情，流露出对薛敏的同情怜悯。

薛敏感受到了胡秘书的目光，包括那目光里的同情怜悯。她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也不愿意回应这样的注视，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在薛敏的沉默中，胡秘书也没有怪罪，自顾自地说了一些，一些官方的安慰语，还有一些私人的鼓励与告诫。其中有一句她记住了，胡秘书临走之前对她说的，那是一个不忍的旁观者对一个处在绝望崩溃的局中人伸出援手。

“举头三尺未必有神明，可六尺之下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薛敏，你可以懦弱，甚至死亡。但在你离去后，你的队员和你一样会背上满身的污点，会有罪，遭后人唾骂，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薛敏，甘心吗？”

甘心吗？薛敏轻轻仰头，泪水不至于落下，心中答道，不甘。

胡秘书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了。薛敏依然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仅能听得见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及自己的心跳声。

当然这种安静没能持续多久，审讯室的人又急匆匆地过来，就是换了一批人。说是站长有请，薛敏看着午夜的时钟，和几个实枪核弹的军统特工，想着确实是金站长的做派，一贯要人命得请人方式。

到了军统的审讯室，薛敏才觉得那些人说话不假，她的确是被请过去的。商伯仁知道她有伤，根本没有任何为难她的地方，甚至专门弄了把舒适的椅子给她坐，还说审讯室里太过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