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凡(四十四)
中午, 游伶、石怀瑾二人暂别季楼主,战霄也因军中事务被暗卫临时叫走。
在从如意楼回西郊小院的路上,到处都是民众在议论昨日凤凰降临的奇景。
看到的喜气洋洋, 觉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没看见的捶胸顿足,恨不得把早早睡下的自己一巴掌抽醒过来。
还有几家茶馆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打着折扇唾沫横飞的介绍那位招来凤凰神秘的乐师了。
“这下, 你可是要出名了。”石怀瑾斜他一眼。
游伶嘿嘿一乐。
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 二人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聚集在一处,熙熙攘攘, 争论不休。
“喂喂,听说了吗?新科乐魁被逮到大牢里啦!”
听到这一句, 游伶和石怀瑾对视一眼,赶紧凑上前去。
“不会吧, 发生什么事了?”
“嗨, 听说这赵无师在八月十五千秋宴上作的那首《思无涯》, 是改编抄袭青阳道观青阳子的大作呢!”
“嚯!真的?”围观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也太胆大包天了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呐!”
也难怪众人感慨,所谓论曲者下人, 弹曲者中人,作曲者上人。
声乐这种艺术形式,和书画、文章都不一样, 它是流动的、转瞬即逝的, 无论你弹的多好, 千百年后又谁能知道你当时的风采呢?可唯有曲谱, 能够一传十,十传百,甚至被收录进皇家礼乐坊,又或是随着民间书册,一起流芳百世。
大千世界有无数的音符、韵律排列,只有少数人有能力将其组合成美妙动听的声乐,这种能力,就是所谓的天赋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天生具备这样的天赋,总有资质平平的乐师无法创作出打动人心的乐谱,所以,抄袭,也就成了他们追逐名利的另一种手段。
早些年,乐师凭借抄袭在某个州府赚得功名的事例屡见不鲜,但随着武国乐界的氛围越来越好,这样情况也就越发寥寥。
不过,原来的抄袭者在被揭发之后,最多就不过是声名扫地,人人喊打,再罚些银钱而已。但是像赵无师这样当上乐魁,还蒙蔽圣上的抄子,可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有没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总有一些比较冷静的人。
冤枉不冤枉不知道,话说你们还记得乐魁游街那日,有人当街拦轿的事儿吗?”人群里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人突然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纷纷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出,顺带也想起了赵酩阳和青阳道观的种种瓜葛。
“看来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当时我还嘲笑那小子是嫉妒心切,污蔑新科乐魁,现在看来,他当天说的,可都句句属实啊。”
最开始挑起话题那人又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诸位,还有更劲爆的,听说啊,赵酩阳在百花宴上弹的那首曲子,也不是他自己所作。”
“天!他可真是啥都敢!”
游伶和石怀瑾听了个大概,见周围人越聚越多,便挤了出来。
出城之后,四下无人,游伶这才开口问道:“小石头,你怎么看?”
石怀瑾耸了耸肩:“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杜月笙去抓人,明明是秘密进行的。以如意楼的人脉和能力,也到凌晨才收到消息,结果这才几个时辰,城里就闹作一团,说背后没有人在搞鬼,谁信呐?
“是不是有谁跟这新科乐魁有仇,故意设计让他栽跟头?”石怀瑾打了个哈欠,又补了一句。
听到这话,游伶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刚才,看到了个人。”
“哈?刚才不到处都是人?你看到的不是人难道还能是鬼?”
“乐魁游街那日,拦轿之人名叫于连,当时人群里有个他在青藤书院的同窗,是他的帮手,正因为于连那位同窗在煽动围观民众的情绪,赵酩阳才不得不停下来和他当面对峙。而刚才那位身穿蓝色衣衫,又说话引导大家想起这事儿的人,正是当日于连的那位同窗。”游伶不紧不慢的给石怀瑾解释。
石怀瑾又打了个哈欠,一宿没睡,他这会儿已经非常困了,只想赶紧回去休息,所以也就没有多想:“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和于连是一伙儿,这次看到乐魁倒霉了,自然要火上浇油一把。”
“没那么巧。”游伶摇了摇头,狡黠一笑:“我有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完全凭感觉,你想不想听。”
石怀瑾斜他一眼:“这话我可不只听某人说过一次,不过某人一向走狗屎运,每次都能猜对。”
游伶凑近,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句什么,石怀瑾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三日后,关于赵酩阳的风言风语已经甚嚣尘上,闹的是满城皆知,甚至连临近的州府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毕竟可是新科乐魁啊。
御书房里,杜月笙顶着一脑门汗,战战兢兢的向武王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