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剩下的三个孩子为她倒热水,捶肩膀,劝她不要生气。雄哥长时间一言不发后,声音沙哑道:“明天,你们把夏天的行李拿过去。”
“哇,老母达令,你来真的啊?”夏美震惊道。
“他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不拦他。”
练团室里,雄哥离开后一片寂静。桌子上散落着没吃完的起司蛋糕和盘子,谁能想到,十几分钟前他们还在吵吵闹闹地庆祝。
生活总是有料想不到的糟糕转折。
第二天,夏林几人带着夏天的行李出发去老屁股酒吧。
夏天靠在椅子上萎靡不振,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一夜没睡。
“小哥,你还好吧?”夏美坐在夏天旁边关切道。
“雄哥说,以后夏天是打工还是搞摇滚,都随他的意吧,”夏宇把行李放下,抿了抿唇,“也就是说,他被赶出家门了。”
夏天目光暗淡,沉默着盯着前方。
“你好不好别说的这么难听,”夏林反驳道,她对家里的事一向乐观,“小哥,赶出家门不至于,但是,你要做好和老妈打持久战的准备。”
“雄哥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说这种话。”叶思仁同样拍着夏天的肩膀安慰他。
“真的,八成是气疯了,”夏美抠着手指,想起家中场景啧啧惊奇,“她今天连车行都没去。”
雄哥没去车行?叶思仁倒抽一口冷气,凭他对雄哥的了解,天塌下来她都会面不改色照常开货车完成工作的,现在真是事情大条了。
他在原地走了两圈,拳头一捶掌心,对孩子们说:“我还是去找你们妈妈聊一下。”然后就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走出了酒吧大门,心事重重。
夏林扯过一把椅子坐下,问夏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明天礼拜一还去上课吗?”
夏天反应迟钝地摇摇头。
“唉,”夏宇也走过来站在了夏天身边,双手抱胸,“夏天你也太倔了,还闷头跑出来留我们几个在家里尴尬,你昨晚那样说话,雄哥受不了的。你有没有想过她最在乎你啊?”
夏天语气干涩,“我不是要伤害老妈……”
吉他被摔断后,他除了往外跑什么也想不到。他也做不到放弃长久以来热爱的摇滚,若无其事地跟老妈道歉后继续待在家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太大,并非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他奢求的,是老妈的一句认可。
“小哥,你要是想让老母达令消气呢,就去跟她撒娇。”夏美给夏天支招。
“什么啊,只有你会跟雄哥撒娇吧。”
夏美瞪了夏宇一眼,“要你管。”
夏林替夏美解释道:“我觉得也是,老妈吃软不吃硬的。小哥你想个办法让老妈心软就好了。”虽然难度很大。
“不靠谱,我看夏天最好在雄哥面前发誓,自己走的是一条跟老爸不同的摇滚路子,解释清楚生涯发展规划,毕竟雄哥怕的就是夏天走歪路嘛。”夏宇振振有词。
见自己的哥哥和妹妹们凑在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为他出主意,夏天沉重的心绪忽然消解了一些,胸口洋溢起淡淡的暖意。他终于有心情抬起嘴角艰难笑一笑,对他们说:“嗯,别担心,我会想想办法的。”
等叶思仁回到酒吧,已经快到中午了。夏林几人向夏天道别:“有什么事就打我们电话。”
夏公馆客厅今日一片昏暗,窗帘都没有拉开。地板散落了一地零食包装袋,雄哥坐在沙发中间恶狠狠地咬着一块牛肉干,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们完全不敢触老妈的霉头,蹑手蹑脚经过客厅准备上楼时,突然被叫住。
“你们三个。”
“有!”
雄哥清了清嗓子问:“那边怎么样?”
“什么那边啊?”夏美讪讪地问。
“你说呢?”
“都还好,没有大问题。”夏林赶紧答道。
雄哥重重地哼了一声,表情不知喜怒,零食包装袋被她捏得哗哗响。雄哥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暴饮暴食,即使肚子很撑了也继续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她没吃午饭,一整天坐在沙发上。到了夏宇做好晚餐,她也没有振作起来的意思。
夏宇实在看不下去了:“雄哥,你不要那么自暴自弃好不好,都已经吃了一整天了还在吃。”
雄哥双目无神,啃着一根长条软糖,不作回答。孩子们的安慰法和激将法都对她没用,雄哥对他们厌烦地挥了挥手,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我今天不当你们妈啦,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难道在小哥身上失去的做母亲的信心,同样也对我们丧失了吗。夏林凝重地想。
天色渐渐变暗,桌上的四菜一汤也凉了,夏宇花了很多心思做的晚餐,却谁都没去吃上一口。家里少了一个人之后,空气冷清得像要结冰。明明夏天平常在家也不会说很多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