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从道观出来，玉臣却不想回去，他害怕看到慧檀，也感觉这一夜之间，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变了。

他缓缓走向山中，有些躲藏其中的山妖远远见生人进入莫不提防，待观察后认出玉臣来，虽惊讶他的变化，到底是妖变化多端也不足为奇，询问一阵后便也不多作探究。只是见他神情失落，众妖问不出所以然，便也由得他去。

他不知不觉走到山顶温泉，想起初始慧檀两人沐浴情景，不由一阵唏嘘。

现在天气虽暖，但泡浴其中不感炎热，反觉神清气爽消除疲劳。他浸逾在水中，双目紧闭，不理旁边想要搭讪闲聊的小妖们。

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见他一反常态，一旁的山妖们也放弃与之闲聊的念头，自玩自的去了。

不知待了多久，感觉都皮皱心燥却还不愿起来，忽然耳旁有悉索躲闪之声，先前窃窃私语的小妖们都安静了，他不用睁眼都知道谁来了。果然，片刻闻到一阵清香袭来，也许是内力大涨缘故，在这满是硫磺味的气味里他还能敏锐地闻到慧檀身上那独有的荷香。

“你要等煮熟了才肯出来吗？”耳边传来慧檀那熟悉又清冷的声音。

玉臣睁眼，低头看看自己通红的身体，缓缓站起，那里慧檀早把衣服递过去。

他穿好衣服，紧随其后，见慧檀提着自己那个先前被人拽掉尾巴的金鱼灯，不由想笑却又止住，才短短几天功夫，一切恍若隔世，前面那个光影中的人儿又熟悉又陌生，他思量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

小径狭小，之前玉臣尚小，与慧檀手牵手还不觉，现在两个大人自是不能并肩同行，玉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慧檀的袖子，却被他躲开，“自己好好走，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片刻，“你是‘嘤嘤怪’吗？这么大人了还这般爱哭。”说罢，慧檀叹口气，转身把他手腕拽住，“黏人精。”

玉臣破涕为笑，想要去握慧檀的手，却被他拽住手腕动弹不得，“不要得寸进尺。”

就这么抓着玉臣的手腕，两人回到家中，慧檀指着旁边的房间说，“你如今大了，也要有自己的房间，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先前已吩咐竹仆收拾好了。你早点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我不！我要跟你睡一起。”

“荒唐，以前看你小任由你胡闹，现在都这么大了还不懂避讳吗？”慧檀呵斥道。

玉臣偏不听，站在卧房门口用手指挠着门框，一脸委屈。

慧檀想起他还是只兔子时也这般执拗，每夜守在外面挠着门非要进屋睡，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番情形。

想到这他不由仔细端详对面的玉臣，因着先前温泉里出来，许是被热气蒸的，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头发也没束起，如瀑青丝披散过肩，更衬得脸如芙蓉眉似新月，不知道的人谁会想到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分明就是个倾世绝伦的美少女。

妖孽！他心里暗暗叹道，谁知这小儿会生成如此模样。

这“妖孽”偏还美不自知，一双含情目泪光潋滟，朱唇微嗔，“檀郎，我不想一个人睡，我只想与你一起。”

“再哭就把你变回兔子！”慧檀心烦意乱，却放他进了屋。

玉臣嘻嘻一笑，两颊的梨涡更添妩媚，他却大咧咧把鞋一蹬飞快跳上了床。

“檀郎，抱着睡。”

“瞎胡闹什么，再聒噪给我滚出去。”

“先前拉手手也不许，现在抱抱睡也不肯，我后悔长大了。”

“你从现在起再敢说个叠字试试，多大的人说话还不知分寸？”

慧檀背对着玉臣，却觉一个胳膊揽在自己腰间，后背贴着个温热的身体，片刻后颈便湿了一片。

“怎么又哭了，你自己变着法要长大，习性却还如小时候一般没长进。你看哪个男儿郎如你这般。。。。。。”

“檀郎，我知道自己愚钝，一直在拖累你。。。。。。但是，求你别不要我。答应我，等我长大好吗？我会变强，你等我好吗？”

慧檀身体变得有点僵硬，心里说道，你并没有拖累我。但他忍住想转身的念头，冷冷回道，“早点歇息，少想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