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
惜棠微笑应了她,下一瞬,脸色微微一变,竟是立时就干呕起来。碧珠连忙上前要端详她,惜棠急急地就叫住了她。碧珠惊在原地,不知惜棠为何忽然情急起来。
惜棠口中说着无事,就让她退下了。碧珠心中生疑,她是皇帝派来的人,始终谨记着皇帝的吩咐,要看顾好惜棠,察觉了不对,就格外留神观察了惜棠几日
这一留神观察下来,碧珠就发觉不对劲了。惜棠心事重重,经常没有什么胃口,每一天都只吃小半碗米羹。灵儿不放心她,声声央着她要多吃些。惜棠拗不过灵儿,正想随意再吃几口,殿门口忽然一阵喧嚣的动静,惜棠抬眼望去,却是皇帝带着几个人来了。
突然看见皇帝,惜棠连忙就站了起来,要给皇帝行礼。谢澄的神情还算温和,像往常一样牵住了惜棠的手,和她一起坐下了。惜棠紧绷着脸庞,慌乱的目光时刻跟随着谢澄身后的人。谢澄吩咐他说,“近来夫人身有不适,你来给她看看吧。”听了谢澄的话,惜棠下意识地就想逃离。她脸色苍白地望着谢澄,谢澄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命令太医道,“开始吧。”太医死死地低着头,丝毫不敢看上首的动静。他在惜棠纤细的玉腕上铺了细绢,继而谨慎地把手放了上去。惜棠动也不敢动,紧张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鼻尖都冒出了汗珠。而太医拧着眉头,过了半晌都没有出言,谢澄冷不丁就开口了,“情况如何?”
“禀陛下,"太医收回了手,斟酌着道,“夫人这是有孕了。”太医话音刚落,惜棠的心跳就漏了一拍。这句话沉重地敲打在惜棠的心头,她绝望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太医。谢澄自然把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他淡淡收回了目光,问一句,“几个月了?”
“依着夫人的脉象,"太医小心翼翼地道,“已是有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而今日距离惜棠和谢澄发生关系的那一日,绝对没有超过三个月。惜棠心一颤,膝盖一软,忽的就跪下来了。
“陛下……"惜棠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求求您,您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吧。”
她的话音刚落,殿中伺候的人一下都屏住了呼吸。惜棠曾经是什么身份,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膝盖发着软,猛的就和惜棠一并跪下了。太医无意间揭露了这等秘辛,更是瘫软在地,几乎惊骇欲死。而谢澄,尚算平静地望了一眼跪成一片的人群,口中道,“你们都先退下。”众人听令,忙不迭地就膝行而出了。只有灵儿呆在原地,还想上前帮助惜棠,被身旁的人硬拉着退下了。而惜棠仍旧跪在坚硬的地砖上,全身发着抖等待皇帝的回应。谢澄居高临下地望了她片刻,终于开口了,“你还会有孩子的。“他慢慢地抚过惜棠的眼泪,这时声音还是温柔的。
“不行,不可以!"惜棠惊惧地摇着头,“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求求您了,您就饶他一命吧…”“什么都没有了?"谢澄重复着她的话,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表情,“九弟弟没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听着皇帝逐渐阴寒的语气,惜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惊惶之下,究竟说出了多么错误的话。“不,不,“她浑身都在发着抖,“我还有您,还有您,但这个孩子,我不能舍弃他,我真的不能,"慌忙之中,惜棠抓住了谢澄垂在下方的一只手,不停地亲吻着他的指尖,声音已经几近绝望了,“求求您了,求求您………她的泪水如珠滚落,渐渐打湿了谢澄的手。但谢澄冷酷的心,根本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微微俯下身,惜棠见他动了,急急地就膝行往前顺应他的动作,谢澄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抬起了惜棠的脸。他极为轻慢地笑了一声,“你不是说还有朕么?"谢澄冷冰冰地望进了惜棠流泪的眼睛,“那这个孩子,没了就没了吧!”
惜棠全身一震,她怔怔望着谢澄,终于确定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她忽然尖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了谢澄的手,猛地就要往一旁黑沉沉的榻撞去。谢澄慌忙地站起来阻止她,在最紧急的一瞬,总算拉住了惜棠,但惜棠在挣扎的途中,也不意间撞伤了额角,此刻已经涌出了点点的鲜血。额头传来刺骨的疼痛,但惜棠已经丝毫都注意不到了。她的眼泪混着血滴一并落下,皇帝粗暴地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扔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惜棠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慌乱地抓起一旁放着的花瓶,不计后果地就往皇帝脸上狠狠砸去。皇帝惊愕的神情在惜棠眼前一闪而过,尽管及时避开了过去,但几块碎瓷还是割破他的脖颈,他的鲜血也随之滴落在了惜棠的脸上。“你不要命了!“谢澄紧紧抓着她的双手,怒斥着她。而惜棠早已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她头发凌乱,面容麻木,口中只喃喃说着一句话,“孩子活着,我就活。他死了,我也和他一块死。”
谢澄冷冷地笑一声,他的脸色阴的像暴雨将至的天空,“你这是在威胁朕?”
“我没有。"惜棠茫然地说,“我只是在说实话。”谢澄脸上的神情一下绷紧了,他切齿问,“你就这么想留下他?”
眼泪瞬间盈满了惜棠的眼眶,“我只是想留下阿洵的孩子,他死了,人都不在了,我只是想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