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二）

再回峰上的时候已经酉时了，伍荔等在她的桂玉堂，“回来了。”

姜堰将她在陆家江买的红枣糕放下，“呐，带了你最喜欢的红枣糕，可别说我不喜欢你啊。”

红枣糕在食盒里晶莹剔透地闪着，她左看右看，这红枣糕真是好看呢，姜堰看向伍荔，“你啊。”

她回忆起小时候，“以前你最喜欢吃红枣糕了。”不知道想起什么，姜堰蹙眉，“还曾经为了吃这红枣糕与师尊违逆呢。”

伍荔挠了挠头，“是吗，有这回事。”

姜堰打开食盒，“排队排了许久买的，别说话了。”

姜堰捻起一块红枣糕递给伍荔，“吃吧，特意为你买的。”

红枣糕晶莹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姜堰开心地将红枣糕递给伍荔，自顾自地说着，“你不知道，我我这一下山可惦记你了呢，连红枣糕……”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伍荔的手将红枣糕装到另一边，“我也留一两块给小师妹尝尝，小师妹才入宗门，这些都是凡下之物，许是也能让她开心些。”

姜堰的笑顿住了，她看向这食盒，莫名有些委屈，“可是这红枣糕是我为你买的。”

伍荔笑笑，往日荒唐的三师弟摸摸她头发，“我知道，可是小师妹许久未吃山下的糕点了，你就对她好些，好不好。”

不好！不好！姜堰心里呐喊着，嘴上却道，“那你记得下次上山也要买给我，别忘了我的一份。”

伍荔摸摸她脑袋，“知道了。”

荒唐子弟不再露出轻浮的笑意，姜堰应该为三师弟开心的，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只因为那个让三师弟特意留下一块红枣糕的不是她罢了。

心情有些烦郁地看向河边的杨柳，姜堰一个人心情不好就喜欢往山下跑，这些日子她格外厌恶红枣糕这个东西，明明这个东西也是她以前的吃食，可是现在看见难免厌恶。

她不由想道，世界上的命运力量当真如此强大，尽管已经刻苦地避免，依然不免避免不了，她心中产生一个疑问，那她该怎么办？

改变自己吗，还是想那个无辜的小师妹般，到处都讨好地笑笑，她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心情抑郁地踢了河边的一个杨柳，杨柳的枝条打在地上，她第一次产生害怕，那她该怎么办，难道就按照着天意走吗。

天意仿佛是看不见的丝线，狠狠地包裹着自己，自己看不见摸不着，却全是操线木偶。

姜堰生气地踹了一脚柳树，这柳树却依然熠熠生风，屹立不倒，姜堰不由厌恶地看了一眼那柳树，真是讨厌啊，为什么有人伤心难过，却依旧还有人开心成风呢。

柳条不小心打在一位蓝衣公子身上，那公子痛呼了一声，“谁啊。”看到穿着好看的姜堰，不由笑道，“小姑娘，怎么不开心了，跟我说道说道。”

姜堰真是生气，直接灵力大开杀戒，也问不问那人一声，灵力噼里啪啦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吐了一口血，强撑着爬起来，“你……你……”

后来就昏死过去了。

姜堰恨恨地看了那人一眼，也不管这对于修仙之人说来是否合理了，她现在满腹郁气难消，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别怪姜堰不客气。

柳风习习吹来，她慢条斯理地走在这满目人声，那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她给自己鼓气，忽然释然一笑，还有什么能比上次的结局更糟吗，反正都已经不得好死了，

她忽然释怀一笑道，“是啊，反正都已经比前世更惨了，还有什么比前世更惨呢。”

姜堰释怀一笑，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不管怎样，姜堰勉强抚慰好了自己的心灵，实在是她没有办法啊。

前面的柳枝没有道理地垂下来，姜堰悄然无声地走在大集市里，柳条像是新娘子一般伸展开了腰肢，姜堰手轻轻抚过，不由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