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玉阶青石陡台碧
凌霄殿外排列着十数名镇天元帅,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而立于殿内之人也各个个头戴玉簪,脚踏珠履,身披紫绶,带绣金章。女仙们则手掌悬扇,流泉一样的长发被绾成不同的式样。再观那凌霄殿里,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内有二十八棵盘龙舞凤的彩柱,一切能被想象到的极致的奢华,都能在这里得到体现。
菡芝仙子和十大天君押送龙剑走了过来。那段紫色的瑶裙在凡间已是惊为天物,然而在这里却并没有显得多么华贵。
看着周围这些过分铺张的装饰,龙剑内心的不屑全部都写在了脸上。他的双手被降龙索反剪绑在身后,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然而蓝冠长发的男子却表情坦然,似乎自己并不是被押送过来的,而是不得不赴一个自己不想去的筵席。
菡芝仙子上前一步,颔首低眉,单膝跪下,对着天帝启奏:“禀报天帝陛下,菡芝已将东海大皇子龙剑带到。”
九重祥云宝座上的那人似乎在沉吟着什么。过了一会,低沉却有力的声音才传了出来。
“龙剑,你可知罪?”
也许是因为凌霄殿分外宽广的原因,他的声音竟然能撞出千重回声,似有一种隔世空灵的感觉。
“臣下不知何罪之有。”龙剑朗声回答道,“倒是天帝陛下,在我刚刚回到东海的时候就派人在家门口对我围追堵截,不知道是何等居心。”即使在劫难逃,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狼狈的样子。
听到这样公然的挑衅,天帝也不气不恼:“你忤逆孤在先,弑母杀亲在后。孤只是派了菡芝上仙在东海湾等你罢了。”
“你说我弑母杀亲?!人证物证呢?!”龙剑修眉一挑,墨蓝色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怒气,“你堂堂六界的主人,竟然如此不辨是非善恶?!”
“如果没有证据,你以为孤会派菡芝仙子去抓你么?”天帝慢悠悠地说,声音依然平淡得没有感情,“另外三海的龙君已经将东海龙后的尸身封于水晶棺内承上予了孤。”
龙剑陡然抬头:“你说什么?!”
另外三海的龙君,自己的亲叔叔?!
“龙后的颈项上逆鳞处的伤深有一尺,颈骨已断却丝毫未伤及身体其他的部位,只有你的龙涛碧空才能做得这样干净利落。西海龙君说过,龙玄皇女拼尽全力才逃走,此后龙息全无,下落不明。”
龙剑低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别开目光,“杀人灭口的是他们!龙剑虽然自命浪荡,但是决计做不出这等冷血无情之事。”
“多说无益。”天帝长袖一摆,“带龙剑入天牢,不要松绑,让天刑星君欧阳天禄亲自审他。”
龙剑见事情已无转机,旋即转身,跟随着那些天官往天牢的方向走去。他的唇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似是绝望,似是落寞。
说到底,即使为神为仙,也避免不了子叛亲离,人心难测。
未名,我告诉你的……你可记住了?
龙剑微微叹了口气,却忽然有些想笑。不知怎的,在此时此刻,他竟然又一次想到了李未名。
那袭绝尘而去的青衣,是带着浓浓不甘的。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青碧的颜色,如同上好的青竹,高洁而不羁。虽是凡胎,却比那些神仙精彩了不知多少倍。
记住了就好,把我想得如此不堪也罢。
即使天界,也不是看上去那般,明澈如同无暇的白璧。
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李未名沿着青苔铺就的石板山路往前走着。只觉得四周崎岖岭道,突兀玲珑,柳绿桃红,琪花瑶草。不时还有好奇探出巢穴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围绕着他飞行,似乎一点也不像寻常的飞鸟那样怕人。他一开始还能生出点闲情逸致,食指勾一勾,那黄鹂便停在自己的指尖。小小的脑袋歪来歪去,是很有灵性也很可爱,然而他却越来越没有情致去拈花观草。
龙剑被天庭的“钦差”以押解犯人的方式带走了。想必被拉到天庭,也是免不了一番审问。为了让他“招供”自己杀害母亲和姐妹的始末,想必刑讯必然是非常的严厉!
古代的刑讯他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然而那些刑罚,却一个比一个要痛苦!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酷刑,绝对会折磨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里他双手猛然一挥,那些鸟雀受了惊吓,叽叽喳喳地飞开了。青衣男子运起真气,足尖点地,三下两下便攀上了一棵参天的古木。青色的衣衫与郁郁葱葱的树冠融合在了一起,林间除了听见树叶沙沙摇动的声音和枝干被踩踏时发出的轻微脆响,就只剩下衣衫与空气摩擦时带出的疾风。
一想到那尖长的铁签子被钉入那人修长的手指,修长的手臂上布满了道道由不同刑具造成的伤痕,却依然死撑着强笑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自己有那般通天彻底的本事,能立刻将他救下来。
青色的衣衫和束带带出疾风掣电的速度。青色的影子在树冠之间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