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村中死了人，其他人要去帮忙处理后事，在果园里忙碌的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前往孙顺的家。

孙家姐妹也要赶过去帮忙，阿倩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眼止住哭泣的万柔，凶巴巴地叫他们不准再跟着自己，这才离开。

为了搞清楚孙家姐妹嫁人的原因，还有村民口中说的“地仙娘娘”，万柔接受了少年孙昙的邀请，前往孙昙家，让画师帮忙作画。

孙昙笑哈哈地跟两人说：“画师先生真的很厉害！回去后，我给你们看他之前画的地仙娘娘，和他今天画的完全不一样！”

画师背着他的行囊，兴奋地询问万柔喜欢什么颜色，万柔没答，便问贺循能否观赏他的佩剑，等会自己好画剑鞘的花纹。

贺循的剑鞘上有龙纹，无论画师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万柔只觉得他一动笔，就会把精致霸气的龙纹画成小鱼吐泡泡。

面对画师的纠缠，贺循都礼貌拒绝了。画师转而去骚扰万柔时，贺循也会礼貌地出手帮忙，抓着画师的衣领把人从万柔身边带走。

孙昙家不像万柔之前看见的几处宅院那么精致大气，但也算不错。孙昙说：“我家只有我和我嫂嫂，因为爹娘和兄长都受到虫害去世了，嫂嫂身体也不好，所以前段时间回了娘家养病，就只有我一个人住。”

万柔看着他家院前的一小片橘子林，她数了数，一共只有九棵橘子树：“这些都是你家种的吗？”

“嗯！这是我爹娘在世时种的橘子树。”走在前边开门的孙昙回头说，“但我家就只有这一小片橘子树，因为买树苗和种子都很麻烦，价钱也高，而且我不爱种橘子，我喜欢画画。”

听完最后一句话，万柔去看还在央求贺循的画师，心中感到不妙，这孩子该不会是想跟着这个不靠谱的画师学作画吧！

面对这么一个家人去世，孤苦无依的少年，万柔不知道怎么安慰，干巴巴地说了句：“喜欢画画是好事啊。”

孙昙说：“所以我想拜画师先生为师，但他不愿意收徒。”

“他是怕误人子弟吧！”万柔打着哈哈道，“因为他画的画——”

“这就是画师先生画的地仙娘娘。”孙昙指着挂在大堂墙壁上的画像说。

万柔本想说画师画的是一坨，根本不配收徒，可眼睛在看见墙壁上的挂画时，后话全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那画像中的紫衣女子，在犹如飘带的烟霞云雾中身姿高雅，若隐若现的朦胧仙感，垂眸时怜悯众生的纯善温柔。

寥寥几笔，却展现了鬼斧神工的画技。

万柔不可置信地看看挂画，又看看还在央求贺循的画师，猛地甩了甩脑袋，质问孙昙：“你说这是他画的？”

孙昙点点头：“我亲眼看着他完成了这幅画作。”

“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是你的草稿吗？”万柔扭头去问画师。仙子终于跟他搭话了，画师受宠若惊，连忙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递到万柔眼前，骄傲道：“当然不是！全都是成品！仙子你看——”

万柔一一看去，全都是火柴人加小鸡啄米图，再看看墙壁上的地仙娘娘图，她忍不住骂道：“这些小学生都不如的画作难道是你鬼上身的时候画的吗？”

画师疑惑：“什么是小学生都不如？”

万柔问孙昙：“你一定是做梦吧！是做梦才看见了他在画画！”

孙昙坚定道：“我亲眼所见！”

万柔将小鸡啄米图拍孙昙脸上：“那你怎么解释这些画？天差地别！”

孙昙即使被蒙住了双眼，仍旧坚定道：“那一定是画师状态不好，这些都是他画的，我能作证！”

万柔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是鬼上身！”

她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画的！

画师望着墙壁上的挂画，遗憾道：“其实这幅画还有些瑕疵，我个人并不是那么满意。”

——喂！别装了！

万柔听见这话差点昏过去。

贺循问道：“什么瑕疵？”

——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认为这幅画是他画的吗？

万柔不敢相信地望着贺循。

贺循神色平静，看不出端倪。

画师很高兴有人跟他讨论自己的作品，于是侃侃而谈：“色彩不够鲜明，构图不够出色，人体也不是那么的惊艳，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唉，画完之后我自己也不太喜欢。”

——鬼上身吧！就是因为鬼上身画的所以你才觉得不对劲！

画师还在继续点评的时候，万柔扭头问孙昙：“他不是你们村里人吧？”

孙昙解释道：“先生是流浪画师，两个月前来到这里采风，因为没了盘缠，所以在村里卖画。”

万柔能理解他没了盘缠，不能理解他竟然想要靠卖画赚钱。

火柴人和小鸡啄米图带给万柔的震撼太深，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法相信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