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火
“道微仙尊可有念念不忘之人?”
华法云喝着新杯里的茶,不意外她会如此发问,抬起眼眸目光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人。
他幽幽道:“有,我的一位故人。至今还夜夜梦她,常思常念。”
看到自己的白发白衣,他就想到她身死那天的大雪,也是白茫茫一片。她也是和如今的李观意一样,一身的黑衣深沉又冷漠。
李听谷自知别人的隐私不该多问,也止了嘴。她也对他的故人是谁没有兴趣,应该是他的师父吧。李听谷猜测。
哪知华法云对这个话题还意犹未尽,故人相对不相识,他有意借此机会阐明愁苦。
“你可知三十年前被我杀死的李听谷?”
李听谷手一抖,墨水滴落在“念”字上,晕染开模糊了字迹。她又重拿了张纸,装作平常道道:“道微仙尊替天行道的事迹剑河镇上月月都要讲呢,我自然熟记于心。”
华法云倏而心中泛起酸涩,她的动作他没落下,看她此刻云淡风轻的模样。如若她真的是李听谷……
他继续说道:“我有愧于她,一直在寻她的尸骨想把她超度了去。人人都说我是天道化身,可杀了她后我却大病一场。你说这是不是天谴?”
李听谷对他大病一场的事毫不知情,心中因他所说的愧疚触动得声线有些发抖,她眼神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违心道:“她是违反天道的女魔头,本就该死。道微仙尊不必因此而愧疚,生大病许是因为那年雪天过冷,冻着了吧。”
那年的白仙山上,的确很冷。
他不想听到她如此评价李听谷,践踏她的生命。终还是错开了话题,“你在剑河镇这么多年,冬天冷么?”
“还好。”他终于不再说她了,李听谷渐渐放松下来。
抄完了诗词,她把几页纸递给他。华法云接过,手有些发抖。待看到她潦草张狂的字迹,心中一直所悬挂的大石落下,他眼眶一热,不禁笑了。他觉得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三十年了。
李听谷隐隐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问:“您笑什么?”
华法云难道不是冰做成的人吗?传言其不苟言笑,可眼下这个笑,虽莫名其妙,但甚是养眼。如躺在温润的春林软水上。她面上逐渐有了点红晕。想不到以前的小师叔,竟还有这一面。
“字迹些许……呵呵,可爱了。”
他把纸张仔细收好,再次望向她时,眼中居然掺了柔情,她快要沉溺下去。李听谷不禁屏住呼吸,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静堂一时无言,华法云想起把她叫来还未说何事。于是问道:“听闻应玄邀请你在云清宗小住观看试比大会。”
“对,不知试比大会是什么时候?”
“七日后。”
本以为是最近几天的事,想不到居然还要七天。李听谷不想在云清宗待那么久,说道:“那我还是回剑河镇吧,等试比大会开始的时候再过来。”
华法云知晓她心里的不乐意,于是嘴上借应玄和朝昭想把她留下。
“应玄朝昭若是知道你这几日不留下想必会伤心。若是不喜欢人多,这几日可以在我这里清静。”
李听谷深感意外,华法云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会对她如此热情?她只能厚着脸皮拒绝,“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七天,怕是不太好吧。”
华法云再次对她投来意外的目光,他语气轻快,颇有玩味调侃道:“你好像很喜欢这句话。可是在破庙里的那一夜,我们不也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么?”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怎么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搞得好像她很不识趣,把自己看成白天鹅香饽饽了。若是论起孤男寡女,其实危险的是他这种禁忌白发大美人儿。而不是她这种弱鸡平平无奇的小女子。
她只好妥协,讪讪道:“道微仙尊说笑了,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那我还是住在云清宗吧……”
李听谷留下来倒也不是全为了朝昭应玄,她如今就是一个平凡人,妄想不得和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有多好的关系。若被外人看来,她与他们亲近就成了攀附。朝昭和应玄年纪都还小,不经世事,所以才把她当朋友。可她纵使不想辜负他们的好心,也不能全把自己放任过头。
应言也不会允许她和应玄深交的。
她留下来,另有原因。想到此,李听谷垂下眼帘,神情滑过一丝凄苦。
“再吃点吧。”华法云把剩下的芙蓉糕推至她面前。
“嗯。”方才她吃得太快没尝出味道,现在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她还挺好奇他的手艺的。
芙蓉糕做得精致小巧,外表粉嫩内里松软清甜,入口即化,吃进去满口清香。味道竟还真的不错。
思绪被美食拉回,李听谷看着华法云不由地透露出真心,“好吃。”
她的眼眸明亮,就这么望着他。清澈的黑瞳倒映出他的影子,华法云回想起了几十年前云清宗里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