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盘星教的悬赏在次日十一点被撤销。

一行五人平安无事到达了咒术高专的结界保护范围内。

明明，上一刻还在欢笑。

稍微放松了这三日以来紧绷的神经，甚至还在抱怨带小孩的痛苦，然而紧随着从身后捅进五条悟胸膛的那一刀，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瞳孔紧缩下意识喊道。

“悟！”

栗川百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下来。

她看见狂风卷起冲向偷袭之人，夏油杰要向受伤的五条悟跑去，却被对方抬手制止在原地。

“没事的……”

白发少年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笑容，“虽然术式没赶上，但避开了内脏。优先照顾小理子，你们先去天元那边。”

那双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眼瞳朝她看来，五条悟一字一句道。

“百的话，离我远一点吧。”

对方已经扭头对敌，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和话语对她多施加一丝压力，栗川百紧绷着脊背，手指深深陷进了掌心里，拼命克制想要冲上去的欲望。

虽然……

她加入战局就相当于有了两个五条悟，一定可以胜利的没错。

但五条悟不是自称最强吗，这种白痴一样的正派角色在少年漫中都是主角，所以……所以也一定可以没事对吗？

战斗的冲击波朝她席卷而来。

术式顺转夷平了五条悟身周的所有建筑，栗川百掠到森林内部的古树上，灵力构建的屏障将碎石残渣抵挡在外，隔着层层树荫静观这场庞大的对决。

她紧抿着唇，心脏在狂乱地怦怦直跳。

脑海中刹那掠过无数个被溯行军侵犯的历史。

心中仍记挂前主的刀剑在身旁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从他们的眼眶中大滴滚落，口中不停呼唤着前主的名字，却像是被丢弃在原地的死物，无论发出怎样凄厉的悲鸣，也不能挪动脚步。

注定的宿命不是他们这些外来者可以扭改的。

即便是随手救下一个普通人，蝴蝶扇动的翅膀也可能引发一场风暴。

那么，连刀剑都必须固守职责。

她又有什么权利忽视他们的痛苦，妄图去改变些什么呢。

相信五条悟吧。

相信他。

一定可以活下来的吧。

“嗤——”

短刀如同穿透脆弱的纸张一般轻而易举刺入无下限，一举贯穿了后方五条悟的颈脖。

“呲啦！”

凶狠下滑破开了白发少年半个胸膛。

“砰砰砰！”

毫不留情的连续击碎腿骨。

最后“噗”一声冰冷无情捅入他的大脑。

“……”

死寂。

栗川百浑身都在颤栗。

她想要闭上眼睛，却又死死睁大双眼强硬迫使自己去看。

骨头和韧带在强力的挤压中嘶鸣，她僵立在原地惩罚似的将自己代入刀剑的角度。

去眼睁睁看着前主滚烫的血飞溅在樟子门上，痛苦绝望的尖叫声刺穿耳膜。

去注视着前主的生息彻底淹没在熊熊火海中，注视着五条悟浑身鲜血淋漓肢体扭曲，大睁着那双彻底失去光亮的蓝色眼眸倒在地上。

敌人远远朝她瞥来一眼，随后嗤笑一声离开了。

栗川百知道他要追上星浆体。

但此刻，她什么也没有做。

甚至连走到五条悟身边的勇气和权利也没有。

她只是个旁观者。

她完美做到了自己应尽的职责。

如同曾经对五条悟说过的一般，就算他死在自己面前，不会去救他，也不会为他复仇。

因为那是他……是他的宿命。

是那个说着“绝不会让你死掉”的人注定的宿命。

可是……

自己为什么在哭啊。

眼泪汹涌地掉落，栗川百任由自己坠落到树下，银色长发如鲜血在身后溢开，她缓慢蜷缩起身体，如同初次降临这场梦中的那天。

那么现在，是时候从梦中醒来了。

栗川百低声道。

“回家吧。”

***

“主人？”

脸颊被人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触感有些奇怪，栗川百想伸手去摸，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温柔按下。

“这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沙哑着嗓音问道。

对方跪坐在她身旁，拖曳在地面的衣角轻轻拂动，带起温暖的香，手指钻进了她的掌中，制止她下意识收拢五指的动作。

“退烧贴。”鹤丸国永低笑道。

“主人睡了好久，身体一边发烫一边哭泣……是在梦中过得很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