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哥。”
南彦真反手关好房门,走到南飞卿的办公桌前,双手撑住桌沿,染着冰冷水汽的浓黑眼睫低垂,气息不稳地唤了一声。
南飞卿一怔,抬起深邃乌黑的双眸,难以置信地盯着南彦真的脸。
二十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听到南彦真如此认真地叫他哥。
“有什么事吗?”
南飞卿暗暗吸了一口气问。
“你……和江之野……是什么关系?”
眼睫颤了一下,南彦真断断续续地问。
“???”
南飞卿如古井深谭一般的黑眸微不可察地泛起一丝波澜。
“你和小野是什么关系?”
片刻的安静后,南飞卿反问。
“他……他是我的下属。”
南彦真停顿了一下回答。
小野?
他叫江之野小野???
南彦真胸口发闷。
十指抠紧办公桌面,指节弯折发青。
但是,他不能让南飞卿看出他的情绪。
“那……他就是我的病人家属。”
南飞卿往后一仰,靠在椅子靠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深意地盯着南彦真,缓缓地说。
“病人家属?”
南彦真喃喃,眼神迷茫。
“对。她的母亲是阿尔兹海默症患者。”
南飞卿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几分的哀伤:“我是她的主治医师,九年了,病情一年比一年严重,一周前因为多脏器衰竭过世了。”
“九年?”
南彦真一愣,惊愕抬眸,看向南飞卿。
九年前,江之野就认识了南飞卿?
难道……他是因为南飞卿才离开自己的?
“哥,江之野的家庭住址你有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南彦真哑着声音说:“我想去吊唁。”
“我有。”
南飞卿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彦真,拿过一叠便笺纸和一支中性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地址。
几分钟后,南飞卿撕下便笺纸递给了南彦真。
南彦真接过便笺纸低头看去。
白色的纸上写着一行刚劲有力的瘦金体黑字:“宁城市西城区光明街道114号起重机厂家属院8号楼四单元一楼二号。”
“谢谢,哥。”
南彦真仔细折起便笺,放进军绿色大鹅羽绒服胸袋里,对南飞卿说:“我先走了。”
言毕,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
“彦真。”
手刚搭上门把手,南飞卿低沉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彦真垂眸,停下了动作。
“对小野好一点。”
南飞卿说:“这孩子这些年很不容易。”
“嗯!”
南彦真心里猛然一阵抽搐,用力扭转门把手,拉开门大踏步地走出南飞卿的办公室。
南彦真先回了自己家,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庄重的黑色大衣和一条黑色长裤,驾着自己的黑色保时捷帕梅拉向着西城区而去。
半个小时后,南彦真将车停在光明街道的一处露天停车场,步行到一家鲜花店,买了一大束白菊花,抱着向起重机厂家属院走去。
经过十五分钟的寻找,南彦真才找到了江之野家楼下。
这是个陈旧的老式五层小楼,大约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
白粉外墙破旧斑驳,窗户窄小,掩映在高大的油松和梧桐树之后。
相比较起家属院里其它的老式楼房,这栋楼房还算建的结实体面,住户应该是厂里有些官职的职工。
江之野的家就在小楼最西边的一楼。
南彦真踩着红砖路上半融化的积雪,走了过去。
江之野家直对着道路开了一扇门,门前是一个自建小院,围着一圈竹竿建成的低矮篱笆。
竹篱下参差地种着玫瑰、鸢尾、和一些零星地开了花的大葱,都顶着一脑袋白雪,呆滞而萧索地立着。
院子左侧伫立着一棵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此刻枝桠光秃秃的。
隔着生了青苔的红砖甬道,长着一棵手臂粗,一人多高的金桔树,上面零零落落挂着几颗干瘪的果子。
几只珍珠颈斑鸠和一群麻雀相安无事地在树下走来走去,啄食雪下的桐子。
南彦真抱着菊花,站在竹篱笆外探头看了看。
犹豫片刻,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迈步走进小院。
江之野家的大门在三级台阶之上,被一圈膝盖高的水泥围墙围着。
绿色铁栅栏防盗门大敞,门边摆着一只装满了纸钱灰屑的火盆,盆口横着一把火钳。
南彦真轻轻迈步走上台阶,面上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