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第二日是凉秋生辰,傅尚风说江南来了一个戏班子,正在中京汇演,这几日都有演出,今日正好一起去,戏从下午唱到晚上,二人在外也无需像往日一样在府中待贺,免去很多繁琐礼仪。祁凉秋拍手叫好。于是吃过午饭,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别院出发回城内。
院门口有宋枕月相送。祁凉秋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便挥挥手表示离别。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的姑娘,但见她看着傅尚风,眼中有留恋失落的神情。
祁凉秋并不吃醋,心底反而有些难过。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因为皇帝的看中和指派,便成了兄弟间的一个龃龉,她被看成了一个皇帝的眼线,或许是皇帝的慰问品,祁凉秋心底有感觉,傅焰之对祁凉秋可能有一些不太容易探究的过去。至于宋枕月是否是窥探傅尚风他们生活的眼线,祁凉秋也不得而知。而傅尚风不敢发落她,却也不愿真正的接纳她。她只能在这偏僻的别院里生活,把青春浪费在等待中。
转念一想,对自己来说,在这里不愁吃喝,也没有人心的互相倾轧,或许也蛮好。至于对她好不好,便只有宋枕月个人心里才知道。在这个年代,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能是个笑话。女子的命运便只有嫁人,嫁人。而她这样没个身份,连嫁人都不能光明正大嫁的,等到人老珠黄,不知如何自处。
她看了眼马车里端坐的傅尚风,他俊逸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正闭目养神。他听到了祁凉秋非常微弱的那一口叹气,说道:
“等过几年皇兄心思淡了,自会帮她找个好人家。”
祁凉秋控制住自己想扑到他身上搂住他胳膊摇晃撒娇的冲动,身体并未动分毫,而脸上却绽开了笑容,连声道谢。
傅尚风听她这样欢喜,也是抿嘴一笑。他自己都没发现,和祁凉秋相处时,他的笑容总是很自然的分散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地步。
中京的大戏园子院门不大,内里却很开阔。进门后,台阶向下而行,围绕着戏台是挖进地下 一米深的观众席,还有个二层看台,直接将中央的戏台围起来,也起到很好的收声作用。
里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小二穿行之中,上茶上点心,观众边看边吃,不亦悦乎。院口的大戏单祁凉秋扫了一眼,连唱好几场戏,估计要唱到大夜。南方平日的戏曲和中京还有所不同,故这几天,中京不少来百姓都携带家眷朋友过来听戏,像是过了个大年。
戏台前排,早就留好了位置,只能他二人来坐。桌上摆着瓜果点心,旁边的桌都坐满了人,地上已经铺了一地皮儿的瓜子壳花生壳,小二特意的不清扫,为了就是添加这个气氛,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
台上正是一个老生唱着什么,看戏单应该是救父记,在这里听戏就当看电影儿一般,祁凉秋也听得津津有味,一场戏演下来也得有快一个时辰,等退场时,祁凉秋才缓过劲儿来,跟傅尚风说:
幸好最后救父成功了,看得我心惊胆战的,生怕最后他们都死了。
傅尚风说道:“戏剧大多都是圆满结尾,这个你无须担心。”
此时台上退场,下一场戏还未开始。傅尚风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小木盒,递给祁凉秋。
祁凉秋打开一看,是一条珍珠手链。此时珍珠都是天然的,想做到颗颗正圆实不容易,况且珍珠要越长大才越好长圆,盒子里的珍珠直径大约六七毫米,但是每一颗都是椭圆或者接近正圆,且都没有瑕疵。
祁凉秋拎起来,发现手链是金线穿就,两端是一个小金莲蓬和一个翡翠荷叶,都小巧精致,绿油油的荷叶搭配金色莲蓬,实在可爱。
她笑吟吟的就要戴上,却发现不会系扣,傅尚风探过手来,把莲蓬和荷叶交错的扭了一下,就这样牢牢的系好了,如果不是按原样顺序打开,万不能脱落。
和去年收到的白玉簪子不同,彼时他们还不是很熟识,那支簪子更像是一种走过场的礼物。而如今,他们已相识一段时间,所以无论送什么礼物,这礼物都是送给自己的,更合心意了。
祁凉秋把手肘支起来,对着傅尚风摇动几下,手链和素金镯子相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
“太喜欢了,谢谢你。这礼物送的如此合心,你过生日时,我都不知该送你什么了。”
傅尚风微微一笑道,“像你说的,真心为始,有心意,便什么都好。咱们继续看戏吧。”
这一出戏是花神,当家女旦江南名伶的戏,只见她一出场,眉目含情顾盼生姿,脸上虽画了油妆看不出全容,一双杏眼却炯炯有神,一开口若黄鹂一声脆啼,说不出的宛转悠长,直听的众人停下了口中的吃食,呆呆的看着。
因她扮演的花神,这套戏服也无比华丽,头上凤钗珠宝,在月色下熠熠发光,标准的鹅蛋脸儿,一口洁白的小牙,随着唱词像是一排珍珠在舞动,在场人不禁呆了,心里的活动却没呆住,都赞叹着,这江南的明铃姑娘果然是人中之姿!
最绝的是她一双杏眼,在戏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