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车门关上,将风声和雨声隔绝,连带方才糟糕的情绪都一并丢在了车外。
因为坐在傅砚辞身边,苏梨月根本没多余心思想其他的。
他每回出现气场都强的可怕,傅砚辞靠着椅背,看似松散的姿势脊背却是直直的,闭目养神时没有摘眼镜。
苏梨月刚哭过,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又怕会惹傅砚辞不开心,于是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男人眉间有一道轻微的褶皱,不悦的意思溢于言表。
长时间寄人篱下的苏梨月从小就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自然明白傅砚辞的不悦是因为她。
他的这辆车价值不菲,是限量款,昂贵的真皮座椅现在被她浑身湿漉漉弄脏了。
苏梨月坐立不安,尽可能坐最少的位置,仅用一双腿支撑身体,斟酌过后,朝驾驶位的翟叔开口,“您好,请问车里有毯子吗?”
翟叔把车内暖气调高了些,询问:“苏小姐冷吗?”
“不是……”
苏梨月想说用毯子垫着以免弄脏了车子,可抿了抿唇还没说出口,身旁的男人出声了。
“已经脏了。”
或是从苏府离开后的情绪太过紧绷,苏梨月听见平冷的声音觉得他生气了,低着头连连道歉,因为刚哭过,声音还带着浓郁的哽咽。
“对不起三叔,我不是故意要弄脏您车子的,实在对不起……”
傅砚辞刚从应酬脱身碰巧在街上看到落魄的苏梨月,他本想顺路送她回苏府,谁知姑娘因为他的一句话哭着道歉。
傅砚辞颇无奈,“哭什么?”
苏梨月就像一块海绵被丢进水里,让她怎么都呼吸不上气,不管在苏府还是在傅砚辞的车上,她都觉得压抑又沉闷,下意识便想逃避。
她知道傅砚辞是个不好惹的,索性躲为上计,深吸了口气,把哽咽的声音压下,才说:“非常抱歉把您的车弄脏,我先下车,不打扰三叔了。”
说罢苏梨月转头就准备开车门下去,她的指尖还没触上开门按钮,另一手的手腕被一直温热的掌心握住,和在南山府会所一样,仅一秒他又松开,紧接着一张干净的毛毯落在她腿上。
“送你回家。”
‘回家’二字自从十岁过后,对苏梨月来说是噩梦般的存在。
从小到大回家就意味着要遭受苏妗禾的欺负和谢楚云的谩骂,现如今苏家对她来说是个囚笼,困住她调查线索的地方。
所以当听见傅砚辞说要送她回家时,苏梨月吓得紧抓他的双手恳求道,“我不要回家,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
姑娘长又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傅砚辞分不清是她的泪水还是雨水,她生的很白,全身上下都沾了冰凉的雨水,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可怜的让人不舍得凶。
傅砚辞眉头微蹙,在他无意识的时候,语气放轻了许多,“为什么?”
苏梨月把头压的低低的,吸了下鼻子,楚楚可怜地说:“她们都欺负我,我不想回去。”
她不想说缘由,傅砚辞也没多问。
车厢里随着两人的沉默静的落针可闻,车里萦绕着一股沁人的熏香,不是香水的香精成分,而是天然而成的木质香,更像是衣服在晾晒后被专门用熏香染过的气味,涌入苏梨月鼻腔让她不由得静下心来。
苏梨月沉浮的思绪渐渐稳定,她才闻见木质香中夹杂了隐隐的酒香气,都是从傅砚辞身上传出的。
她偷偷看他,傅砚辞正在闭眼假寐,身上穿着一贯的黑沉西服,与金色边框的眼镜相衬,整个人映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苏梨月知道他应该是从酒会离开就遇到了在淋雨的她,或许是出于爷爷的面子他才让她上车避雨,苏梨月没想太多,下车后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傅砚辞双手抄兜看着镜面倒映的姑娘,唇角轻扯了下。
倒是相信他。
“叮——”
电梯抵达凯瑞酒店顶层,苏梨月跟在傅砚辞身后,脑袋低垂着,没留意前方的男人停下的脚步,一头撞上傅砚辞结实的背部。
“啊…”
苏梨月惊呼的声音刚发出,在对上傅砚辞侧看过来的目光时立马止住。
看着傅砚辞输入密码走进顶层套房,苏梨月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后知后觉才问,“你带我来酒店干什么?”
宽敞的套房外厅布局简约却不失格调,英伦古典风格看似与苏城格格不入,设计师却从中巧妙融入中国传统元素,二者相辅相成,把优雅精致展现的淋漓尽致。
傅砚辞站在那,双手掐腰看过来,“不是你说不想回家?”
他没给苏梨月说话的机会,修长的手指着客房,“今晚睡那,明日翟叔再送你回去。”
……
这晚的苏梨月就像雾天迷失方向的船舶,她在雾里不知该怎么办,维持她活下去的希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