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陆瑾言不见了，只有我与崇山出了鲲之幻境。幻境之外的天河旁，苏挽还有陆吾早已恭候多时，按照苏挽的话说，这是陆瑾言的交代。

陆瑾言似乎早已经筹备好了一切，甚至还将先时与崇山一起说话的那个黑眼圈仙官都请了过来，那仙官同苏挽拜了又拜便将崇山接了回去。

至于我，我看着眼前的苏挽还有陆吾一脸地茫然，“请问，我家大人可还交代了什么？譬如说，他几时回来？”

“你家大人几时回来我不晓得，他临走前没交代过这个，不过有句话他叫我带给你。”

“什么话？”我急急追问。

“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什么意思？”

苏挽不紧不慢地解释：“你的陆大人上天前同冥王告了假，这假期多短多长不好说，而我身边这一位恰好有空暇时间替他顶班，所以日后你就跟着我身边这一位大人吧，还是陆大人！依我之见，他脾气虽没你先时那一位大人好，但鬼心思绝对少，话也少，你这样善良单纯的小姑娘跟着这样的老大，真是走了大运了。”

天河里头死了一只鲲，这动静虽大，可奈何紫薇帝君的寿宴还在继续，故而简单低调地被看守天河的天兵天将合着几位神官一起处理了，便是暗红的天河水都被法术净化，化为澄澈透明本真之色。

所有的痕迹都被尽数抹去，好似这里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没有争执，没有那只胖头鱼，没有虚空幻境的一切。

苏挽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陆瑾言只是出去游山玩水一趟很快就要回来，可回去冥府的云头之上，一向不爱说话的新陆大人却突然开口了：

“这么多年了，那只笨鸟还是不懂得放手，蠢蘑菇，你当真要这么回到冥府么？这一走，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吾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蠢蘑菇？可我知道，他是在与我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吾眼神直直看向我，“这四海六界九洲之内，能破鲲之幻境者，唯凤凰的心头血。如今你与崇山安全地出了幻境，唯有一个解释，陆瑾言那只笨鸟拿自己的心头血祭了鲲的怨念，破了那幻境。蘑菇，你还要我再多说两句，与你分说什么叫做心头血么？”

心头血？陆瑾言拿自己的命换了我与崇山的命么？

“可，可他为何这样做？他是傻子么？”

陆吾看着我，眼神有些怨怼，“一万年了，想不到你还是这般蠢，难道真心这东西非得摆在你的面前你才能看得见它么？”

真心？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懂。

陆吾也懒得同我多说，只扔下一句话便将我打下了云头。

“他伤得极重，如今跌落人间，你去陪他吧！冥府的一切事宜有我在就好，无须你这个多余且蠢笨的执笔仙官。”

果真不愧是黑白双煞之一的大神啊！

陆吾这一巴掌拍下去，我是修为尽失。好在从天上落下来时，是落在一处湖中，若是落在地上，我怕是还得颜面尽毁。

人间的人都特别善良，即便我是天上落下的不明物体，还是被人救了起来。

可没想到，我自己是以真身落入的人间。

人间的这个地方叫做桥林城，城中水多桥多树也颇多，故而有了这个名字。虽桥多水也多，但消息传递的速度却极快，不到一日，城中人人都晓得，天上落下个一只大蘑菇。

有的人说是好东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我这只蘑菇被救我上来的那个渔民送上了案板，叫价拍卖。

万万没想到，我茯苓有一日竟会被当成蘑菇一样任人叫板拍卖宰杀，实在是太残忍了。

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最后一口价买下我的，竟然是陆瑾言。

他穿着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衫，背着一只竹篓，挤入围观吃瓜群众中听着那老板唾沫翻飞地胡诌了半个时辰，最后指着案板上头的我，语气干脆：“一口价，一百两。”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心里头那叫一个感动啊！

那摊贩也没继续讲价，只看了眼陆瑾言，便道：“别人买我也就一百两卖了，可陆神医要买，我李民分文不敢收，这只蘑菇就当是答谢陆神医上次的救命之恩了。”说着，那老板直接将我一把抱起，扔进了陆瑾言的背篓里。

我就这么跟着陆瑾言回到了家，回去路上还美滋滋地想，等我化形了与陆瑾言相认，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我身为一只不能说话的蘑菇实在是太天真了，实在是小测了这世上的人心，因为陆瑾言将我买回去，只是为了入药。

对，没错儿，入药！

入药第一步，就是清洗，我被一把毛刷刷得浑身上下都是疼的，随即便是被扔进了一口大砂锅，和我一起入锅的，还有一些个干叶子干树根什么的，杂七杂八一大堆，都是我说不出迷名字的东西。再然后，几瓢水浇了上来，锅盖一盖，天